鬼面将军似乎斜睨了她一眼，思忖了片刻，没有做声。
程子衿一看老将军不做声，心里舒口气——老将军这是允许自己留下照顾了。
刘毅与贺氏也跟着过来，看鬼面将军神色如常，伤口止了血，也包扎得妥帖，这才在程子衿的催促下回家去了。
“将军，您慢点。”程子衿很是小心地想要搀扶鬼面将军一把。
鬼面将军立马挺直腰板，道：“老夫身子尚可，还不到要人搀扶的地步。”
程子衿表示理解，人家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虽说头发花白，但身手矫健，自己不能拿人家当老年人。
于是她不再搀扶，而是跟对方并肩进了府门。
此时，正是午膳时候。
程子衿想着自己是晚辈，又看鬼面将军一只手总归有些不方便，便打算帮帮老将军。
谁知她拿筷子就要给鬼面将军布菜，旁边的管家轻声道：“夫人，将军他，习惯一个人吃饭。”
程子衿一愣，看向鬼面，忽然有些明白了。鬼面将军被破相了，所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吃饭的时候肯定得摘掉面具，所以闲人需要回避一下。
程子衿自然尊重人家的习惯，很是识趣地退了出来。
管家也贴心地给她在院里
树下的石桌上摆了饭菜，由蔷薇伺候着用膳。
“其实，老将军听可怜的。”蔷薇脸色带着同情地叹口气，道，“偌大的将军府，只有他一个人——为何他连个家都没有成呢？”
若是成了家，最起码有个能说话的人，生育几个子女，也不至于这般冷清了。
程子衿感受着安静的将军府，想了想，道：“老将军可能喜欢静，不喜欢吵闹。”
其实，她有些好奇，这样一个风云人物，为何会没有成家，难不成青春时候有什么重大打击，或者人家本来就志高行洁，以国家为重？
她用了膳，便在石桌旁继续坐着，等老将军吃完。
很快，管家出来，恭恭敬敬道：“夫人，将军请您进去坐。”
程子衿起身回到屋里时，鬼面将军已经戴上了面具。
“我容貌尽毁，恐惊吓了你。”鬼面将军为自己的行为做了个解释。
程子衿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老将军，您看我这张脸，何曾不是容颜尽毁？可是我现在也习惯了——所以，您不必在意这些，敬仰您的人也不会因为您的容颜被毁，而远离您。”
这样的人物，外貌已经可以被忽略了。
鬼面将军面具后面那双深眸落在
程子衿的脸上，久久没有说话。
程子衿看老将军似乎有心事要想，便笑道：“将军，我给您的伤口消消毒吧。”
当时情况紧急，她先止血包扎，现在有时间了，对方的伤口应该再进一步处理一下。
鬼面将军没有拒绝，任由程子衿处理。他看着程子衿从袖袋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不由问道：“你平日里总带着这些东西？”
程子衿不好解释自己又灵药空间的事，便含糊道：“是啊，我这不容易有事吗？所以带着有备无患。”
“你的手法能不能教给我？”鬼面将军忽然问道。
程子衿一顿，忙道：“可以啊，将军您看，开始是这样……”
她开始很有耐心地为鬼面将军讲解包扎的手法。她挨得很近，讲得很仔细，每做完一个动作，还要问一句，“将军记住了吗？”
管家在旁边看着嘴角不由抽了抽，他何时看自家将军有这样安静倾听又配合的时候？自家那个冷傲寡言的将军呢？难不成膝下无子，看着侯夫人可爱，所以敛起了冷然寡淡的性子？
管家决定，一会儿和侯夫人说说，有时间多过来坐坐，这样将军府也热闹些，另外，自家老将军也多个人说话。
程子
衿自然不知道管家的内心活动，她很高兴自家和老将军又有了一个共同的话题，所以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掌握的包扎方法教给了对方。
而这时，负责调查黑马发疯的侍卫也进来汇报情况。
“禀告将军，属下特意带了兽医前去检查，发现这黑马口中有一种强烈的致幻药末，一到口中会极快地刺激马的脑子。”
鬼面将军思忖了片刻，淡淡道：“看来，这明显是有人蓄意搞事了。你们可有查到有谁接触了这两匹黑马，最后一次接触的是谁？”
侍卫抱拳道：“回将军，属下已经查明，最后一个接触黑马的是马夫，属下已派人去拿马夫了。”
刚说着，又一个侍卫进来禀告道：“将军，那马夫死了。”
“死了？”鬼面将军面具遮了脸，看不出表情，但语气里的冷意已经渗了出来，“死得很是时候。”
侍卫继续道：“马夫死在了马厩里，一刀致命。一看出手的便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想必幕后知道我们会追究到马夫身上，所以下了手。”
“能在这个马球场里杀人的，绝不会是平常人。”鬼面将军手指轻敲着桌面，顿了顿，看向程子衿淡淡道，“黑马发疯狂奔的方
向就是换衣间，目标应该就是你，或者是那小贺氏——你觉得，针对你的几率有多大？”
程子衿耸耸肩，道：“我的仇家也就那几个，当时梅氏是在场的。她最见不得我过得好，马球场上我表现尚可，引起她疯狂攻击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件事她没有说，就是太子妃对自己的敌视——也是奇怪，自己就跟梅清雪又过节，和这个太子妃都没有什么交集，她为何要针对自己。
如果今日的事情真的是针对自己，那只有梅清雪一个解释，而刚才鬼面将军也说，能在这个球场杀人的不会是普通人，所以——
答案呼之欲出，若自己的猜想正确，那么之前自己在功利被陷害，幕后也就不难猜测了。
“将军，刚之前，我进宫参加宴会时，曾被陷害，差点中招，而另一个被陷害的则是五皇子——我想知道，五皇子是被谁针对了，您知道吗？”
关于这件事，程子衿没有问轩辕翊，而现在鬼面将军时外人，自己自然可以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
“是被太子针对了吗？”
鬼面将军沉默了片刻，似乎轻声叹了口气，转而抬眸望着程子衿，问道：“你久在京城，难道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