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衿被气氛感染，心情很是舒畅，她硬是挤到了第一排，想要先目睹一下将军的风采。
可是，她点比较背，老将军还没有看到，就被一个人发现了。
赫连铎负责京城治安，今天人多，他自然担着维护秩序的责任，他骑马正巡视，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游鱼一般从人群后面挤到了前面来。
他直接勒了缰绳，停住脚步，等程子衿一钻出来，立刻道：“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程子衿抬头一看，竟然是赫连铎，顿时感觉无趣，可众目睽睽，她为了自己安全没有顶撞，转身又跑道了后面，假意离开。
等赫连铎走远，她才又出来，重新挤到了第一排。
远处的人群又隐隐的欢呼声传来，看样子，老将军已经过来了。
她翘首而望，看着那队伍慢慢走近。
一队骑兵缓缓而来。
黑衣银甲，在阳光下闪动一片寒光；这是魏国骑兵精锐——虎骑营，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仿佛连空气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为首一人银甲裹身，内穿深红衣衫，在众人中格外打眼。
而最引人注目的，或者说，虽引程子衿注目的，则是他脸上的面具。
反正程子衿看到时，
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面具很是狰狞，色彩斑驳，青蓝绿紫，张着血盆大口，还画着森白的獠牙。
鬼面，名副其实。程子衿暗自咋舌。
可旁边两个人的对话瞬间吸引了她。
“鬼面将军这面具着实吓人啊。”
“你懂什么？将军年轻时因为救皇上，毁了面容，所以才戴了这面具——这是忠心的象征，你要存敬畏之心，莫要乱说。”
“我很尊敬将军的，这几年他平定边患，几场大战打得漂亮，谁人不知？”
程子衿一面听着旁人的一论，一面看着鬼面老将军笔直地坐在马上，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慢慢走远。
而在程子衿视线所及，一队人马早已等候鬼面将军的到来。
程子衿看得清楚，那明黄衣衫很是打眼，正是太子轩辕贞没错，他应该是奉命前来迎接。
她知道，将军可定先进宫拜见皇上，没准得吃了饭，才会回府。
程子衿记着轩辕翊之前说的将军的爱好，带着蔷薇去买了几种点心和水果，径直去了老将军府。
她找了台阶坐下，等着老将军回府。
“夫人，您可知关于那周佐的事情的后续？”蔷薇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程子衿，“那东西到现在
还卧床呢，我听说请了不少大夫，效果不大。”
程子衿顿了顿，道：“有没有传出程家退亲的消息？”
蔷薇摇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忽闪，道：“都这要了，伯爷难不成还不退婚？”
程子衿冷冷一笑，要是在乎自己的女儿，程家也不会结这个亲。
那么，这个周佐到底是什么背景，能让何氏这般巴结？
可惜，轩辕翊走了，不然可以问问他。
现在答应了程淑雅，她自然要帮到底的，既然何氏咬牙不退婚，那自己要继续搅，直到这件事黄得不能再黄。
蔷薇担心天热程子衿吃不消，还去买了一碗樱桃碎冰给程子衿降温。
程子衿知道古代也有比较完善的保存冰块的办法，所以暑天看见碎冰并不稀奇，便叫蔷薇再去买一碗，然后主仆两人一人一碗。
一口下去，沁凉舒爽的感觉六遍四肢百骸，着实令人舒服。
程子衿正享受着美食，只见巷子口人影涌动，夹杂着欢呼声，便知道是老将军回来了。
可能今日戎装在身，又加上远路风尘，所以老将军需要早点歇一歇，所以没有在宫中多停留。
程子衿忙起身，抹了抹嘴，将碗交给蔷薇，自己整理了一下
衣衫，准备迎接老将军。
果然，高头大马出现了，一身银甲的老将军坐在上面，缓缓走到了府门跟前。
府门大开，一个年约三十的管家带着几个丫鬟小厮在台阶上，恭恭敬敬站立迎接凯旋的主人，每个人的脸上尽是欢笑与开怀。
就在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拦在了老将军跟前，神色倨傲地施礼道：“见过老将军，今日得见将军，晚生想要讨教一些事情。”
程子衿愣住了。
一旁的蔷薇低声道：“夫人，奴婢听过，咱们魏国有这样的风俗，地位低的人可以找机会向地位高的人切磋——说得好听些是讨教，说得不好听些是挑衅，若是位高之人败了，会丢了面子，而挑衅之人的声誉则会水涨船高。”
程子衿的脸色渐渐阴沉了。
鬼面将军的威望是他长年征战，为魏国开疆破土得来的，是他自己用能力与智慧拼出来的。
魏国的风俗她管不着，但眼前这个轻浮浪荡的家伙，想要将老将军当做向上的阶梯，她不能容忍。
程子衿捋起袖子就挤进了人群。
鬼面将军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个书生，缓缓道：“你有什么本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岁月
沉淀在其中。
书生的举动让周围人也不满，但又不好将此人立刻赶走，唯恐被人乱说，坏了将军的威名。
程子衿扫了一眼这个书生，长着一双三角眼，眼白多，典型的自负模样。
她倒想看看这个家伙要出什么幺蛾子。
三角眼自得一笑，道：“不才这几年周游列国，总算所有成，所以回来想找人切磋一下，正好遇到老将军回朝，还望将军成全。”
听听这屁话。程子衿咬咬牙，你周游列国，就想着不劳而获，一夜成名？做梦呢！
程子衿心里将这三角眼骂了几十遍。
也不知怎么的，当看到这鬼面将军时，她竟然涌起一种难言的熟悉感——是不是她缺失父爱太久，所以对这刚刚见面的鬼面将军多了一份孺慕之情？
不管了，反正她不会坐视不理。
而此时，鬼面将军的卫兵冷着脸上前，对那书生道：“我家将军远路风尘刚刚回城，需要休息，你想要挑衅的话，麻烦另外再挑个时候！”
三角眼呵呵一笑：“若老将军认输，我立刻就离开，绝不逗留。”
卫兵一脸怒容，“你——”
三角眼两眼望天，双手环胸，哼了一声道：“若不敢迎战就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