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衿斜睨她一眼,笑笑:“我知道,梅氏,你是觉得我有透视眼,远在清秋院就能看见你们颠鸾倒凤?还是你得了失心疯,把你和侯爷的欢爱过程告诉了我?”
梅清雪:“……”
有这么睁眼说瞎话的人吗?明明都听了,现在却装糊涂。
这程子衿怎的如此狠毒,画了也就罢了,还将侯爷的隐私胎记都画了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可恨自己没有想到程子衿这般无耻,竟然将侯爷的身体说了个清楚!
还以为她嫉妒得整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结果她疯了!
“侯爷,妾身不活了,妾身没脸见人……”梅清雪扑倒郝连铎怀里痛哭起来。
郝连铎看着梅清雪眼肿得跟个桃子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件事就这么陷入了僵局,明明程子衿最有作案动机,却偏偏没有证据。
程子衿笑笑:“侯爷再好好查查,我就不奉陪了。”
临走,她朝梅清雪扬了扬眉,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程子衿一脸张扬地出去,梅清雪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她不能让侯爷放过程子衿这丑妇。
……
晚膳后,梅清雪一脸忧伤地朝郝连铎跪了下去,“侯爷……”
“怎么
了,快起来。”郝连铎看到梅清雪身形如弱柳,一脸心疼,道,“你放心,我已经着人寻到了印刷的店铺,将底稿拿了出来,他们再不可能印了。另外,我也花银子买回几乎所有流传出来的册子。”
“他们没说是谁去印的?”梅清雪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郝连铎道:“说是一个少年。”
至于长相,因为之见了两次,掌柜也说不出一个具体模样,只说挺清秀的。
总之,一时找不到嫌疑人。
梅清雪并没有起身,仰面看着郝连铎欲言又止,最终擦了眼泪道:“侯爷,妾身犯了大错……”
郝连铎一愣。
“那日与姐姐在花园,妾身脖子上有几处印痕,姐姐追问,妾身也不好隐瞒,就告诉了她,谁知姐姐一直追问一些事情,妾身不好拒绝,就、就、就说了一些……”梅清雪看郝连铎神色有些意外,便捂住眼睛哭了起来。
“谁知,姐姐她添油加醋画了那些东西……”梅清雪哭得几乎出不上气来,身子像风中的树叶,颤抖不停。
她就是要将程子衿的罪行说出来,哪怕侯爷会不高兴,反正自己尽力将一切都推给了程子衿——既然对方做出这件事,就
等着承受侯爷的怒火,想要靠小聪明躲避,呵,不可能。
“这就是她画的?”郝连铎双目几乎喷火,将小册子捏成一团。
梅清雪梨花带雨,哽咽道:“侯爷想想,谁有这胆子敢这样做?……就算不是她亲自画的,也是她授意的……都怪妾身想得单纯,姐姐问什么,妾身就答什么……呜呜……”
“这毒妇!”郝连铎转身带着一身怒火出了朝露阁。
梅清雪看着郝连铎走出去,哀泣的神色立刻停止,神色露出一抹狠厉。
……
郝连铎走近清秋院,还没有进门,竟然听到里面传出欢呼声,还有鼓掌声。
这毒妇在庆祝?郝连铎火更大了,他手心紧攥,宛如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他正要推门进去,却又听到里面有刀剑之声。军人,自然对这些声音敏感,他顿住脚步从半开的院门望进去。
程子衿此时一身月白衣衫,窄袖窄裤,正手持一柄长剑在院落里舞得欢。
所有舞蹈中,她最喜欢这剑舞,洒脱又张扬,舞起来酣畅淋漓,又不失优美。
蔷薇和梨花在旁边击着花鼓为她打节奏。
倏地,她动作放慢,轻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她虽是女子,可声音却在甜美中渗入一丝丝烟嗓,所以这首《无衣》唱得非常好听,大气得很。
门外郝连铎听出这首歌是战曲,内容独特,旋律低沉简洁,听来让人热血沸腾。
当程子衿唱第二遍的时候,郝连铎不由跟唱了几句,他可以想象,如果军队中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齐声高歌时,会是怎样的恢弘场景——
忽然,他回了神,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差点忘了?
这个毒妇!
郝连铎捏紧拳头推门而入。一脸怒容的他忽然迎上一双灵动又璀璨的眸子。
如盈盈秋波,更如不然纤尘的湖水,横波凝翠,闪动着勾人魂魄的魅力。
似曾相识的灵动,似曾相识的勾人心魂。
“哟,侯爷大驾光临了。”程子衿忽然看见郝连铎一脸愤怒地走进来,像一只寻找战斗的公鸡一般,“稀客。”
看来,这梅清雪又吹了枕头风,将这个家伙又吹成了气球,一戳就爆。
她将长剑交给蔷薇,拿帕子擦着细汗,一点都不惧对方。
“又来兴师问罪?”对方来者不善,傻子都能看出来,程子衿面上微笑,心里也做好了应付的准备
。
她就知道梅清雪丢了这么大的人,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郝连铎看着程子衿那张疤痕交错的脸,心里有些诧异——自己刚才怎么会忽略了这丑陋的疤痕,只看到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册子就是你画的,为何不认?”郝连铎走到程子衿跟前,紧盯着她质问道。
“侯爷这是又听了梅氏的哭诉来找我算账了?”程子衿一脸笑意,“想捏脖子还是打我耳光呢?你要我认,认什么?梅氏怎么说的?侯爷不妨跟我说说。”
郝连铎散发着冰寒的气息,“她性子单纯,被你欺骗,你敢不敢承认?”
程子衿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直接笑了起来,“侯爷哪里看出梅氏单纯了?单纯不等于傻,再单纯的人会对着正妻详细说与她夫君巫山云雨的细节?起码的羞耻之心都没有吗?”
“你骗她!”郝连铎几乎忍不住要擒住她的衣襟了。
“我骗她?我怎么骗她?如果她是正常的女人,无论别人怎么欺骗,也不可能将房中之事托盘而出吧?如果真的托盘而出,那么,侯爷也应该想想,她又有什么目的?”程子衿月淡风轻,那双好看的眸子清晰地映出愤怒的赫连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