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说这些?”
明浔捧起他的脸,却发现他眼底早就黯淡一片,神情甚至有些恍惚。
苏闻祈无力的摇头,“我害怕。”
“我不敢直接说出来,但是我总忍不住去想,我害怕你生气……我害怕给你带来麻烦……我害怕你嫌……”
明浔抬起指尖抵住了苏闻祈的唇,也让他接下来的话都淹没在唇齿之中。
她这才意识到,也许苏闻祈性情多变的真正原因,来自于自己。
也许当年的她不应该如此轻易的就放弃跟他的感情,也不应该劝说他出国学习。
苏闻祈很痛苦,都是因为她。
这短暂的认知让明浔一时间说不出话,苏闻祈理所应当的以为她其实不想继续了。
他眼底透露出绝望,“我是你的玩具,玩腻了,就可以丢掉。”
“不是这样的。”她有些苍白无力的解释,“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玩具。”
苏闻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呢喃着:“为什么又要跟我重新在一起……你其实早就嫌我烦了吧?我娇气……我任性……我磨人……”
他把明浔一时兴起的调侃话全部重复了出来。
她再度捧起苏闻祈脸,认真的说:“我从来没有嫌你烦。”
他只是摇头,汹涌的情绪像潮水一般将他轻易袭来。
破碎啜泣的声音让明浔说不出话,只是短短几天,苏闻祈一而再再而三的轻易崩溃。她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现下也难以避免的心疼。
“你没有必要害怕的。”她拂去一滴晶莹的泪珠,“我们是情侣,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人。”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争吵,没有猜疑这些琐事,那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不会变得更加牢固。”
“我不会嫌弃你,永远不会。”
她一遍遍耐心的劝说着,直到苏闻祈的眼睛再次亮起来,他抿了抿唇,一口咬在明浔的锁骨上。
有些咬牙切齿,甚至可以说带着威胁,“这些话除了我不准说给第二个人听。”
明浔是他的,这些话只能属于他。
苏闻祈一脸泪痕,说出来的话没有半分的威胁性,明浔看了心里发笑,面上也难免显露了一些。
她笑着说:“我哪有第二个人,只有你。”
“反正……只许有我。”
“蛮不讲理。”
“不许嫌弃我,不许不理我,不许……看其他人。”
苏闻祈后半句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明浔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刚刚看综艺的事情乱吃飞醋,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应着。
纵使她神情和语气都柔和了下来,苏闻祈还是有些委屈的靠在她怀里,轻声控诉:“你总让我伤心。”
“哦?是吗?”明浔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又补充道:“自找的。”
夜渐深,窗外修长的树影早就已经模糊到几乎不见,淡淡的月华开始笼罩着城市,一片寂静。
到底是身体还没恢复好,苏闻祈一整天情绪都不太稳定,现在闭着眼不知道是否睡了过去。
明浔在一旁看书,她喜欢睡前阅读一些文学,文学可以抚慰灵魂,同时也能让人更容易的安静下来。
他就算是睡着了,手也依然攥住明浔的手指不放,生怕下一秒她就不见了。
明浔每翻大概五六页书,苏闻祈就会惊醒,直到确定她还在眼前,这才再度睡去。
迷离之际他改成握住明浔的腕间,声音轻的几乎快要听不见,却还是固执的要求:“陪着我。”
再之后的记忆很是模糊,等明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苏闻祈坐在窗边,视线一直落在外面的黑夜里。
“怎么醒了?”
明浔走过去,发现他手心正摊开,上面有着几颗白色的药片。
苏闻祈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握紧了手心藏到身后,也没说话,低低的望向她。
他的神色让明浔分辨不出情绪,但在灰暗的光线里,像是一朵绽放过动人心魄的美丽后,即将凋零的昙花。
“吵到你了吗?”
“没有。”明浔摇摇头,在苏闻祈身旁坐了下来,假装没有看见他手心的药片。
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明浔忍不住问:“为什么睡不着?”
“不知道。”
苏闻祈望着她的眼神让明浔想到了溺水濒死之人的求救一般,却没有挣扎的迹象。
她捂住他的眼睛,动作轻柔又缓慢,像是试图抚平他心间的伤害。
“怎么办?”他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反握住明浔的指节,“我好疼。”
她以为是苏闻祈手背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连忙抬起他的手反复查看。
看了一周,也没发现有崩开的迹象。
苏闻祈握住明浔的手,引到心口的地方,那里是心跳的位置。
“我这里……好疼。”
他无意识的露出怔然的神色,呢喃道:“为什么会痛?你不是在我身边吗?”
明浔抱住他的时候,竟感觉到他在发抖。
内心弥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摊开苏闻祈一直藏在身后的手心,盯着那几粒药片沉默了几秒。
她端来一杯水,“吃掉。”
苏闻祈几乎没有犹豫就吃了下去,喉结上下一滚,脸色仍然苍白。
明浔这才逐渐感觉到不对劲,他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陵城的夜晚安静的可怕,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着苏闻祈到床上。
他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在明浔躺下的时候,突然说了句:“我爱你。”
明浔当然知道苏闻祈爱她,可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未免有些奇怪。
她没有回应,只是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依旧没有合上双眼。
直到清晨的气息带走了寂静的夜,明浔才再度醒来。她非常罕见的再次梦见了苏闻祈。
不是很有条理的梦,只是零零散散的一些记忆碎片,记忆里的他不像现在这样脆弱不堪。
苏闻祈看着冷,可发间却是格外的柔软。他一半脸陷进枕头里,几乎听不见呼吸声。
昨天晚上她迟迟未能入睡,苏闻祈却早就陷入梦魇中,不断的呓语着她的名字。
那时明浔不断的去擦拭他眼角源源不断的泪水,她不知道苏闻祈梦见了什么,只知道他就连做梦都在流眼泪。
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在一夜之间再度混乱开来,像是一盒被打散在地的拼图,十分艰难的寻找着每一角。
明浔轻抚了一下眉心,她还要去工作。
刚起身,手就被拉住,是苏闻祈,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