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和沈子业的谈话不欢而散后,孟筂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她对沈子业干涉她的工作感到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要是在以前,她一气之下也许会提出辞职。但她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
她很清楚辞职没有用,他能干涉一次,同样也能干涉第二次。
情绪低落了几天后她打起了精神来,打算以后都忽视沈子业的存在。她的抗拒既然没有任何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再理会。等他什么时候厌倦了烦了,就会淡出她的生活了。
他的表白对她来说太过突如其来,一个生活了那么久都不冷不热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离开后反倒是爱上了她?
孟筂开始保持着同沈延习之间的距离,有时候他打电话她会故意不接,过了很久才会给他回电话,以工作忙为借口。
沈延习会叮嘱她早点儿休息,注意身体。渐渐的就不再那么频繁的打电话了。
孟筂的心里愧疚也难过,但她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更不愿意让他因为她生活不得安宁。
趁着天气还未冷下来,常聚会的群里有人约着一起去露营。孟筂闲着无事可做,也报了名。她还记得那次同沈延习一起去徒步,去选购了质量好的露营装备,还特地的做了三明治饼干糕点等带过去。
她没有车,搭了群友的车去长溪山。户外活动并不是很受欢迎,这次除了两张熟面孔之外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不过差不多都是同龄人。车子的主人叫秦闵行,在一家银行工作。他内敛沉稳,话很少,大家聊天他也只偶尔说上几句。但很细心,会照顾着车里的每一个人。
车子开到露营地,他主动的帮着女士们将东西搬下车。见孟筂不太会搭帐篷,又主动上前来帮忙。两人聊天中,孟筂得知他上班的地儿离她并不远,他虽是话不多,但挺风趣幽默,长期同客户打交道,他的情商很高,和他聊天完全算得上是一种享受。
等着搭好帐篷,两人已经算得上是有那么熟了。
长溪山山如其名,正中间有一条溪流,据说水是从山顶的岩洞里流出来的,清澈见底。搭好帐篷,便准备生火,大家AA买了食物过来烧烤,也算是今晚的晚餐。
男女分配了任务,男士们生活捡柴干粗活,孟筂和几位女生则是被分配了择菜洗菜的任务。
最开始择菜时大家都还挺积极,但活儿琐碎,做着做着的就有一位以接电话为由走了,这一走就迟迟的没回来。
洗菜时水有些凉,走的那位又没有回来,另两位心里不平衡,没过多大会儿也找借口走了,就只剩下孟筂一个人。
秦闵行过来时她正仔细的洗着一把小葱,他恨自然的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帮着她洗剩下的菜,问道:“她们都去哪儿了?”
孟筂笑笑,说道:“好像有事走了。”
她没有说她们偷懒,也没有任何抱怨,不愿意谈这话题,笑着说道:“我来就好,马上就洗完了,你的事做完了吗?”
秦闵行说了句做完了,说:“我帮你吧,你的手都冻红了,两个人更快些。”也许是因为在山间的缘故,这溪水比自来水凉多了。
孟筂向他道了谢。
他显然并不常做这些事儿,动作并不那么利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平常工作忙,很少做饭。”
他一个人居住,加上工作忙都只是外卖解决,家里几乎就没怎么开过火。他看向了孟筂,说道:“你应该很会做饭吧?今天的糕点饼干都不错。”
孟筂笑笑,说道:“我挺喜欢做饭,只要不忙都是自己做饭吃。”
秦闵行感慨道:“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
两人没多时就洗完了剩下的菜,剩下的活儿他没再让孟筂干,让她去篝火边先把手烤暖和,别感冒了。
孟筂没有拒绝,向他道了谢,往篝火边去了。
她一个人做了那么多活儿,大家都看在眼里,接下来没再给她安排任何活儿。她倒没有因此就闲着,烤暖和后去帮着弄烤串去了。
年轻人聚在一起热闹极了,开始烧烤后各自表演起节目来,有人弹吉他,有人唱歌,有人大声的划拳喝酒。
孟筂算是其中的另类,并没有参与进这些活动里,就在一旁帮着大家烤肉。
“你不喜欢热闹吗?”正给肉上刷着油时,秦闵行很自然的从她手中拿过刷子刷了起来,问道。
“没有,我挺喜欢热闹,只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不献丑了。”她笑笑,说道:“你唱歌很好听。”
“献丑献丑。”秦闵行也笑了起来。
有他接下烤肉这活儿,孟筂总算得以休息。夜风吹得她有些冷,她在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后就回了帐篷,给自己加了一件厚衣服。
再出去时她想了想,拍了一张照片给沈延习发了过去,告诉他她出来同朋友露营了。
她同沈延习聊了几句后众人要玩猜谜游戏,让大家都要参加,她只得收起了手机来。
晚些时候玩闹得差不多后大家陆陆续续的回了帐篷里,她发现,她很喜欢在外边儿的感觉,喜欢青草泥土的味儿,也并不觉得虫鸣声吵。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起来,大家收拾了一番后就打道回府。她回去仍旧乘坐秦闵行的车,比起来时的沉默,他的话要多了些。送孟筂到她住的小区门口,他索要了她的联系方式,说大家住得不远,让等有空了约着一起吃饭。
孟筂笑着应好,存了他的号码后向他道谢,看着他的车离开,这才往小区里走。
她原本以为秦闵行那句约着一起吃饭是随便说说,谁知道周六她竟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说同事推荐一家湘菜不错,询问她有没有时间。
那天搭了人的车,孟筂本就该请人吃饭,爽快的应了下来。
她到地儿时秦闵行已经到了,他今儿穿得很休闲,见着她很绅士的起身替她拉开了椅子,倒弄得孟筂有些不自在。
坐下来后他将菜单推给孟筂,让她点菜。
他其实很会聊天,尽管孟筂找不到什么可说的,但他总能适时的找出话题来,从不冷场。
饭后两人还约着一起去看了电影,待到晚些时候送孟筂回家,孟筂在要下车时他突然开口问道:“孟筂,以后我可以再约你出来吃饭吗?”
孟筂愣了愣,她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自然知道秦闵行话里的意思。她很快回过神来,大大方方的应了好,让他有空给自己打电话。
秦闵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温和的道了一句晚安,开着车走了。
孟筂回到家,先去倒了一杯水喝下,然后才去洗漱。她对秦闵行的邀约没有任何反感,也不介意多了解了解,尽管她并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但一见钟情何其少,如果真的合适,感情是可以慢慢的培养的。
她总要开始新的生活的,而她同秦闵行兴趣相同,他性格也温和,是不错的人选。
这一夜躺在床上,孟筂竟然失眠了。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茫茫然的一片,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对面的沈子业应该是出差去了,最近对面的门都没有打开过。
这天孟其元过来,他提了很久买车,但因为孟筂一直未给他答复,他就过来了,打算亲自替她挑一辆车,方便她上下班。
孟筂这次直接拒绝了,告知他她自己有一定数额的存款,如果她真的需要一辆车,她自己会买。
孟其元一听这话就着急了,问道:“为什么不让爸爸给你买?你的钱你自己存着,想买什么就买点儿什么。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说道:“您想多了,我没什么顾虑。但我已经是成年人,该自食其力,而不是一直啃老。如果我挑好车后差钱,一定会向您开口的。”
她又怎么会没有顾虑,谭音那么恨她,如果知道她父亲给她买车,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风波来。所以她并不愿意接受父亲的资助,让他家宅不宁。
孟其元有些失落,但见孟筂坚持也只得作罢。
父女俩坐在一起聊了些生活琐事,饭后孟其元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阿筂,你和子业……”
沈子业住在对门不是什么秘密,他恐怕早就想问了。
孟筂沉默了一下,说道:“他要住哪儿我管不着,我和他早已经是过去了,我也不会再重蹈当初的覆辙,您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淡得很,显然是不愿意谈这事儿。
孟其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他知道女儿长大了,早有了她自己的主见,他不该再过问她的感情生活。
这一晚孟其元在这边住下,父女俩聊天下棋到深夜,孟筂又做了宵夜吃了,他才睡下。
孟筂一直都习惯晚睡,父亲睡下后她仍旧睡不着,找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看着。看了那么会儿书,她的手机里进了一条短讯。
她开始没管,看完一页书才拿起了手机来,短讯竟然是沈子业发来的,问她有没有睡,不知道是回来了还是怎么的。
但她没有回复,只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放了回去,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直到有了睡意才关上了床头的灯。
孟其元本是打算在这边多留两天的,但早晨还没起床就接到电话,好像是公司的一批货出了问题,需要他马上回去处理。
最近的航班是在两个小时后,孟筂坚持送他到机场,看着他登机,这才打车返回家里。
这时候也不过才八点钟,外边儿雾气蒙蒙的,太阳隐在云层里,透出淡淡的金光来。早上起得太早,她在车里就打起了哈欠来。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才刚出电梯就遇到了沈子业。他应该是要出门,一身正装,见她那么早从外面回来有些惊讶,问道:“那么早去哪儿了?”
“我爸爸过来了,送他去机场。”孟筂回答。
她并没有同他再说话的打算,说完冲着他点点头,走了没多远,就听沈子业问道:“下午有空吗?”
“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她没有回头,说完这话关上了门。
她并没有受到遇见沈子业的影响,回到家倒在床上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多才起床。
手机安安静静的在床头放着,没有任何电话。家里没什么菜了,她懒得去超市也不想在家做饭,简单的洗漱后索性去外边儿看书,打算把晚餐解决了再回来。
外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雨来,她打着伞在路边等车时想她还是得去看一辆车,没车挺不方便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有车会便捷许多。还有今天早上,他们父女去机场,在楼下等了好会儿的车,如果有车,就不用那么着急忙慌的了。
她的心里多少还有些抗拒,但一切恐惧都是满满克服的。她打算最近就去看车。
不光是早上的车不好打,中午也不好打,她在路边站了十几分钟都不见一辆车过来,只得去坐公交车。
她早上没胃口就只喝了一杯豆浆,这会儿在外边儿吃了一碗牛腩面,这才往书店里去。
周末的书店人挺多,但孟筂并不受影响,找了自己要的书便到了楼上的咖啡厅,要了一杯咖啡后坐着慢慢的看起书来。
不知道看了多久,察觉有人在对面坐下时她并没有在意,人多时拼桌是常事儿。直到看得脖子酸疼她准备活动身体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对面的人竟是沈子业。
他还真是挺闲,竟然到这儿来了。
孟筂并没有撒谎后的慌张,沈子业也未说什么,抬腕看了看时间,开口说道:“看完了吗?不早了,一起吃饭吧。这附近都有什么吃的?”
他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