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太多，听到的太多，现在的皇帝已经筋疲力尽了。
有太多太多的人指出过他的错处，皇帝曾经不以为意过，曾经觉得这无伤大雅过，也有的时候皇帝会把他放在心里。
但是没有哪一次让他觉得比现在还要让他震撼，甚至连灵魂都在颤抖着。
他的太子如今正在谋反，和他合作，从旁帮他一把又在关键时刻反水，甚至要反咬他一口的也是他的儿子。
亲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旁人？
皇帝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力气，转瞬之间就苍老了很多。
“朕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帝说道，“想来如果当初定下的太子是你，会不会……”
“没有这种可能。”秦牧寒说道，“人生从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从儿臣下生的那一刻起，这些风波就已经注定了。父皇，您觉得呢？”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秦牧寒第一次平心静气的和皇帝说话，而他的毫无波澜让皇帝觉得自惭形秽。
半晌，他长叹了口气。
“朕这一生终究还是犯下了那么多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抬头看向前方，虽看不见皇陵外面已经成了多混乱的景象，但大概也明白很多事情覆水难收了。
“
朕年幼时，你皇祖父还是王爷。打朕记事起，便看过了太多的手足相残。太宗皇帝连杀五子，皇祖父因为与世无争逃过一劫，最终成为了帝王。从他那代起便千防万防，绝不叫皇子相争，兄弟阋墙，幸好朕的兄弟们全都是宽厚仁和之人，朕这才能平平安安的登上皇位。可笑朕儿时发誓，绝不叫自己的孩子经历叔父们的那些争斗，可当朕坐在了这个位置的时候才发现人心易变，早就忘了当初许诺过什么了。”
秦牧寒的目光落在某一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了皇陵的话，秦牧寒心中倒是颇多感慨。
身为一个君王，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怕是不论怎么做，都不可能达到一个最理想的状态吧。
秦牧寒身为臣子，可以理解皇帝的难处。身为儿子，也可以站在皇帝的角度考虑。
但他永远都不会做这个位置上。
“动手吧。”皇帝说道，“事到如今，朕也无话可说了。”
他曾经给过那些皇子们无数次机会，只可惜每次机会都被他们错过了。
或许并不是他们不想主动去把握，而是从一开始想法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既然给再多的宽容也没用，那就不能再
顾虑父子之间的亲情了。
秦牧寒对着皇帝拱手，微微弯下了身子，接着便转身大步的走向了皇陵大门。
林岚宁早就已经带人埋伏在暗中了，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岚宁早就开了个一清二楚。
她觉得心凉又好笑，这些人你争我夺，到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或许得到了吧。
可但凡是能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都不需要太费力的。
花尽心思去谋求，即便是得到了，也是如同烟花一般转瞬即逝，过后便只空留下鼻间的硝烟味儿。
这值得吗？
林岚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