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打了个哆嗦,火光下面容凄惨。
“若是瘟疫,蔓延的不会这么慢。”公孙离斟酌着说:“而且,若男人感染了瘟疫,最先染病的定是患者的妻女。”
这话说得在理,华源昭也松了口气,迟缓地笑笑:“也是,应当只是凑巧而已。”
“可惜了。”长乐公主惋惜地摇头:“要是咱们能早些路过,说不定还能免了这场祸事。”
“村中可还有病患?”华源昭想了想,对着李氏问。
方才从村子里过得时候,她嗅了一路熏艾的味道,想来村中还有不少患病的人。
她身上倒是还有些成药,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就是啊。”容岫呵得笑了,突然一拍公孙离的肩膀,将他推了出去。
容岫吊儿郎当地说:“我们可带着大夫呢!哪有病患?我们上门义诊去!”
李氏尴尬地站在原地,停滞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炉子上水开了……我去给各位倒水。”
说着,她便转身朝
外走,单手还拉着自己的小女儿。
茯苓和红缨忙跟着上前帮忙,这么多人,但靠着李氏一个人端水,要端到什么时候去?
李氏被吓了一跳,为难地说:“不不不,两位公子歇着就好。”
“我们来,让孩子留着歇歇吧。”茯苓嘴快,抢着说:“这么小的孩子,万一被热水烫到怎么办?”
将这小女孩儿留下来给小姐把把脉!有没有染病,小姐一看不就知道了?
看这两人执意要跟着一起,李氏才勉为其难的应声,出了门后又说要劳烦两人去洗一些竹筒回来。
临时搭建的厨房四面透风,灶台也垒地歪七八钮,妇人掀开锅盖长叹了口气,抓了把洗净的艾叶洒到了锅里。
“你还挺上心。”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李氏一跳,差点将放艾草的竹筐打翻。
“你你你……”李氏惊恐地看着男人。
男人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打开,抬手便要将里面的药粉倒在锅里。
“别!
”李氏忙抓着男人的手腕,恳求道:“放过他们吧!”
男人陡然沉了脸,阴恻恻地看着女人:“怎么,你想给他们求情?”
“就算抓了他们献给山神,也换不回死去的村民啊!”李氏双眼婆娑,急的快要哭出来:“他们这行人有大夫,能给村里的人治病!放了他们吧!”
男人嗤得笑了:“大夫?村子里来了多少赤脚大夫,哪个留的药管用?就连县里来的老大夫都治不了,几个年轻人就能治?”
大夫说了,他们村子里的病人就是得了普通的伤寒而已!可偏偏无药可医!
“要不是你们这一家扫把星!俺们村也不会变成死村!”男人指着妇人的鼻子,恶狠狠地骂:“如今俺们村还让你们娘俩活着,就是为了让你们赎罪!”
他一把推开妇人,将药粉尽数下在艾草水中,又拿了旁边的锅铲使劲搅匀,才将铲子狠狠地砸在锅里。
妇人惊惶地站在原地,差点被滚烫的热水溅到
,却被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屋中,华源昭慢慢将手从小女孩儿手腕上移开,皱眉朝着公孙离投去问询的眼神。
女孩儿大丫手里捏着才得来的铜板,怯生生地看着这群奇怪的人,深陷的眼窝下眼珠子黯淡无光。
站在门边的容岫慢吞吞地走回来,揉着耳朵若有所思的看着大丫。
“怎么,你们两个神医,不会连这小女孩儿身上得了什么病都看不出来吧?”容岫调侃道,上前与华源昭交换了个眼神。
“她没什么病……”华源昭迟疑着开口:“只是营养不而已……”
这么瘦小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平时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良也正常。
至于别的病症,却是没有的。
公孙离认同的点头:“在下和华大夫看法相同。”
“这么说,果然不是瘟疫。”长乐公主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瘟疫就好,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几人说话间,李氏和茯苓等人端着装了艾草水的竹筒走来
。
华源昭道了声谢,才接了竹筒,尚未凑到嘴边,动作便是一顿。
李氏眼巴巴地看着众人,双手紧张的搅动在一起,目光中满是惶恐不安。
临安郡主嫌弃地看着竹筒,这破地方连个茶盏都没有,这水要怎么喝么!
“婶子,您先去休息吧,这水太烫,我们凉凉再喝。”石斛随口说。
李氏局促地啊了声,犹豫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退下。
她转身时,余光瞄见华源昭又端起竹筒,似是在仰头喝水,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吃了点随身的干粮,便各自找了地方和衣而卧。
外面虫鸣唧唧,屋中鼾声四起。
李氏坐在墙边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熬了足有小一个时辰,才扶着墙轻手轻脚的站起身。
她从灶台旁寻了捆绑牲口的麻绳,流着泪摸到了屋中。
“对不起……”李氏哭着将麻绳往靠近门边的石斛身上缠,边绑边啜泣着认错。
“我也是被逼的,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