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说话的几人顿时噤声,苏姨娘理了理衣袖,悄悄塞了个荷包过去。
“福大人,您看我家老夫人年龄也大了,这日头渐毒,实在是遭受不住啊。”苏姨娘压低了声音,把话说的委婉。
“您看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等去旁处等着?”苏姨娘试探着问。
福公公垂眸看了眼荷包,隔着袖子将苏姨娘的手推开。
他笑的和气,口中却说:“皇上说了命几位在御书房门前等候,这位夫人可是对皇上不满?”
苏姨娘顿时被吓得出了满身的冷汗,忙陪着笑说:“怎么会,我……”
“华大小姐,咱们走吧?”福公公没再搭理她,只对着华源昭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苏姨娘僵在原地,烈日之下浑身都是冷的。
华老夫人看着福公公带人走远,忍不住叱骂出声:“就你这点斤两,还想着做丞相夫人?”
苏姨娘不服,又不敢顶嘴,只小声骂:“不就是个阉人!”
一个奴才而已,怎么敢这么嚣张?
华源昭随着福公公进入御书房,尚未进门便嗅
见股刺鼻的药香。
她不由自主的皱了眉,看向坐在书桌后的九五之尊。
和上次相见时相比,皇上似乎更加疲惫,满脸皆是倦容。
皇上手肘撑着桌面,单手按在额头上,指肚死命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仿佛这样才会觉着好受一点。
“华大小姐?华大小姐!”
福公公久久未等到华源昭行礼,一偏头发现她竟敢直视天颜,赶忙小声提醒。
华源昭猛然回神,赶忙跪地行礼:“臣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次她因为致幻药之事而进宫时,皇上的状态就不太对,如今看来似乎更严重了?
御书房内,除了华丞相和徐婉清的祖父徐儒外,还多了个容岫。
容岫注意到华源昭的异状,飞速扫了眼皇上,又默默地捏了捏自己的袖子。
皇上并未让华源昭起身,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懒洋洋地抱怨。
“这一天天的,也没个安宁时候。”
他放下手看向华丞相:“可是你丞相府的喜事太多了压不住,才出了这种事?”
华丞相连
着说惶恐,面上悲痛难掩:“臣也未想过会遇见这种事啊……臣……”
“皇上,臣的孙女最是贤淑明礼,绝无可能自杀啊!”徐儒忙赶在华丞相之前说,枯树皮似得老脸上泪涕纵横。
俨然也是个老戏骨了。
皇上摆摆手,对着华源昭问:“华家长女,你怎么说?”
华源昭叩首:“回皇上,臣女觉着徐夫人绝不可能自杀。”
微顿,又道:“臣女也并未杀害徐夫人!”
皇上盯着华源昭,思量了瞬息后嗤地笑了。
“福有才,去”皇上突然下令:“把尸体抬进来!请吴太医来验尸。”
华丞相脸色骤变,急急阻止:“皇上,御书房内怎么能进这种腌臜之物!”
竟然还要验尸!这徐婉清好歹也是与他拜过堂的妻子,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掀开衣裳查验胸口的伤,那他的脸要往哪搁!
“皇上,臣附议,亡者尸骨晦气,怎可进御书房?”徐大人也道。
这徐婉清好歹也是他们徐家的女儿,要是在大庭广众下被剥开衣裳验尸,那徐家
剩下的女儿岂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怎么,你们不是想要一个公道吗?”皇上冷笑,指尖敲了敲桌面,发出咚咚闷响。
“那就在这验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皇上怒道。
左右他这御书房,已经成了戏园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要往他这里捅!
“福有才!把外面那群人都叫进来。”
不是要唱戏吗!那就唱的更热闹点!
福公公原本还迟疑着不敢动身,见状也知道圣意已决,不得不退下照办。
华源昭依旧跪在地上,心跳快如擂鼓。
她悄悄抬头,视线与容岫交错时,后者微不可查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华源昭嘴角微弯,紧张地攥紧了拳。
众人很快被带进来,御书房里乌泱泱跪了一地。
皇上像是没看见似的,自顾自按压着太阳穴。
直到吴太医拎着药箱被请进来,他才沉声下令:“查。”
“是。”吴太医应声,余光一直往华源昭身上落。
依照华大小姐的医术,杀人何需用刀啊!闹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荒唐!
吴太
医掀开蒙尸白布,看见死者状态后先是愣了愣。
依照流言中的说法,死者应该是今早才断气,可照着尸体的状态看,似乎有些不对啊!
吴太医神情严肃,从药箱里拿了剪刀绞开徐婉清心口上的衣裳。
衣裳下,徐婉清胸口整洁,哪里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吴太医捏着剪刀的手抖了抖,悄然松了口气。
他就说肯定不是华大小姐杀的么!
他转身对着皇上拱手:“皇上,死者心口并无刀伤。”
华源姗的眼睛倏而瞪得溜圆,心口没有刀伤,那华源昭岂不是一直在说谎?
这贱人还想栽赃陷害,非要说是白茶撒了香灰,才导致徐婉清不治身亡!
原来都是谎言!
华源姗得意地笑了,故意惊呼出声:“心上没有伤口?长姐不是说她是死于伤口感染吗?”
她的眼泪说落就落:“长姐还说时因为姨娘派人探视的时候带了香灰,才导致伤口感染……难道这些都是谎话吗!”
“长姐,您怎么能仗着爹爹信您,就随意说谎诬陷姗儿和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