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芝小筑中,碎瓷砸了满地,价值不菲的簪子横在瓷片中,已经断成了两截。
苏姨娘闻讯赶来,提着裙角绕过瓷片捡起簪子,心疼地问:“怎么了这是?”
这簪子可是姗儿平素最喜欢的,连戴都舍不得戴,怎么就被砸成这样了?
“去请金店师傅来,看看能不能修。”苏姨娘对着身边的下人吩咐。
“修什么修!”
趴在美人榻上的华源姗低吼,她早就哭花了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苏姨娘见状也顾不上什么簪子不簪子了,忙上前将华源姗揽在怀里给她顺气。
“这是哪个给你委屈受了不成?”苏姨娘急忙问:“难道是贤妃娘娘不喜欢你?”
“何止是不喜欢!”华源姗嗷嚎大哭,伸手扯开裙子,露出遍布青紫的膝盖。
“贤妃娘娘才见了我,便说我不知规矩,罚我在地上跪了半日……”
苏姨娘心疼地要
命,赶忙命人将药油拿来。
“这贤妃娘娘怎么会这么不讲理?”苏姨娘抱怨:“旁人不都说她是菩萨心肠吗?”
“是菩萨心肠!”华源姗恨得直咬牙:“面对华源昭那贱人她就是菩萨心肠,对我就成了黑面罗刹!”
苏姨娘动作一停,诧异地反问:“怎么会?”
那贱人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贤妃娘娘怎么会喜欢她?
“怎么不会?”华源姗恨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她让我在地上跪着,却连礼都舍不得叫那贱人行!还说、还说……”
“说什么?”苏姨娘听得着急。
华源姗哭道:“还说她和三殿下才是两口子……她宁可让那贱人嫁给三殿下,也不愿让我进门……”
苏姨娘瞠目,困惑地喃喃:“怎么会这样呢……你想想看,可是进宫之后做错了什么犯了贤妃娘娘的忌讳……”
“哪有什么忌讳!”
华源姗忍无可忍,对着苏姨娘吼出声:“就因为我是庶女!是烟花女的女儿!”
她哪里比华源昭差?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处处都不如那贱人!就连这皇子妃的位置,也要拱手让人!
苏姨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良久才说:“娘已经从良许多年了……”
室中一片寂静,唯余华源姗的哭泣声环绕。
许久后,苏姨娘才开口:“你爹爹已经说了,出了这样的事,三殿下至少也会给你侧妃之位。”
华源姗抽了抽鼻子,禁不住骂道:“侧妃又如何?”
“贤妃娘娘不喜欢我,还将正妃的位置许给了那贱人……我这一辈子,都要被那贱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华源姗越想便越是难受,不由得扑在苏姨娘怀里大哭。
“你跟了爹爹这么多年,爹爹还要娶正妻过门!”华源姗哭问:“他压根就没想过将您扶正……娘,咱
们该怎么办啊……”
苏姨娘抱着华源姗,面目狰狞宛若罗刹,声音却格外温和。
“姗儿放心,你爹爹不过是被那老虔婆压制着,所以不敢扶正娘而已。”
“可是……”华源姗不忍,要是新妇过门,娘岂不是永远都没机会了?
“我们姗儿,只用安安心心准备好做侧妃就好……”
苏姨娘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华源姗的后背,平和的声调逐渐将她的戾气抚平。
“剩下的事,交给娘就好。”
不会有人越过娘,坐在正妻之位上的……
……
嘉熙宫中秩序井然,贤妃娘娘坐在梳妆台前盘发,忽而伸手取了对羊脂白玉的耳坠来。
“这个倒是不错。”贤妃轻描淡写地说:“给华家长女送去。本是花儿一样的年龄,耳朵上光秃秃瞧着也是可怜。”
大宫女碧云笑着接过:“娘娘对华家大小姐可真好……”
贤妃
轻嗤了声,抬眼白了她一眼。
“娘娘,您当真瞧上了华家长女?”碧云小心翼翼地问。
贤妃摇摇头,示意宫人皆退下,而后才开口:“华家这两个女儿,长女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之前致幻药黄粱盛行之时,皇上隐隐同她提过两句。
据说当时拿到黄粱之毒后,整个太医院曾受命聚在一起研究解药,可饶是举全太医院之力,也比不上一个华源昭。
正因此,皇上舍不得杀她。
否则单单是越狱杀狱卒之事,便足够叫华源昭脱层皮了。
“而那小庶女,则是个有野心且阴损的。”贤妃接着说:“你觉着今日之后,那小庶女会怎么做?”
碧云呆了呆,恍然道:“那华家俩姐妹岂不是会斗个你死我活?”
贤妃微微一笑,嗔怪瞪她:“旁人家姐妹的事,咱们插什么手?”
左右这两个人,她哪个都没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