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是不小心滑倒的吗?”饭间,慕容歌貌似不经意的问起。
罗姨娘整日与药草为伍,话都不多说一句,慕容素说什么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怕性格孤僻,内心其实还是向往热闹的。因此当慕容歌叫她留下时,她只是略微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此刻两个人正在厢房中吃斋饭。佛华寺每年来上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因而斋饭虽然素简,却并不难吃。对于吃腻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还别有一番质朴风味。
此刻,慕容歌和慕容素一边吃一边闲聊。
听见慕容歌这般问,慕容素表情诧异:“是啊!假山上太滑了,好在参芪及时拉住了我,不然就惨了!”
慕容歌想起白日慕容绣那些若有似无的小动作,一时也不敢肯定,便摇了摇头,止住了这个话题。但慕容素和罗姨娘近些日子帮了她不少,要不是她们,张氏恐怕早都一命呜呼了!而且慕容熙的事,也是因为有罗姨娘帮忙,才成功让慕容筝和慕容熙狗咬狗,最后一举将大夫人和慕容熙打败。
出于同盟之谊,慕容歌觉得自己不得不多提醒慕容素几句,便夹了一片青菜到慕容素的碗中,趁机说道:“六姐,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想要什么,让丫鬟去弄,万不可再像今天这样涉险了,知道吗?”
慕容素单纯的眸子闪了闪:“我怎么感觉你更像我姐姐?”
慕容歌笑了起来,心想我虽然表面上比你小,可经历的事情可比你多多了。她开玩笑道:“如果你愿意叫姐姐,那我也不介意啊!”
屋子里立马传出慕容素撒娇的声音,丫鬟们也跟着打趣,一片欢声笑语,仿佛白日那些鬼魅魍魉、阴险狡诈都不存在了一般。
老夫人参禅的态度十分虔诚,每日
也就晚饭时分能见着她老人家,其余琐事都是黄姨娘和罗姨娘在安排,罗姨娘向来是个甩手掌柜,所以一应的杂事都落到了黄姨娘头上,黄姨娘倒是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
日子这么过了有四五天,慕容歌和慕容素的关系也日渐亲近起来。
这天,刚吃完午膳,慕容歌和慕容素就一起窝在禅房里说话。因为好几日不曾听到京都的消息了,慕容歌心头有些担忧。慕容素问了她一句什么,慕容歌心思飘飘没听到,等了好半天,慕容素也没听到回音,不免奇怪。
慕容素奇道:“七妹妹,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慕容歌伸手按了按额头:“不好意思,昨晚草丛里的春蚕吵得很,没睡好。”慕容歌心头也感到怪异,好像自从上山以来,她的睡眠就不是很好。一开始她以为是认床的关系,后来蝉鸣闹腾,越发难以入睡,昨晚甚至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慕容素连忙起身,告辞道:“那七妹妹好生歇个午觉,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了!”
慕容歌精神不济,也就没有挽留,吩咐青菱送慕容素出去,然后让巧妍给她宽衣。反正在这庙里也是百无聊赖,睡一觉应该不碍事。谁知刚脱了外衫,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慕容歌看了眼青菱,青菱隔着门问:“谁啊?”
“小姐,寺里的小法师传话说老夫人找您,让您马上去罗汉堂一趟。”青楤明朗的声音透过门扉传进来。
慕容歌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找她,不过这么多天老夫人一直在罗汉堂参禅,想必是有什么事跟她交代吧。于是,慕容歌只好又穿戴整齐,由青菱将门打开,然后将传话的小沙弥请进屋来。
慕容歌喝着热茶,看向小沙弥:“小法师不介
意我喝杯茶再走吧?”
小沙弥低着头,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施主自便。”
不是慕容歌矫情,她本来也想立马过去的,可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忽然针扎似的疼了一下,现在还有些眩晕。等喝了茶水,眩晕好了些,慕容歌这才带着青菱,随着小沙弥往罗汉堂的方向而去。
一进罗汉堂的门,就看到大殿中整整齐齐供奉着数百个神态各异,或凶恶或慈祥的罗汉,慕容歌盯着这些罗汉,那些罗汉也似乎盯着她,数百双眼睛,让慕容歌忍不住头晕目眩。
这时,小沙弥善意的递上了一枚竹筒,里面盛着清水:“看施主脸色不太好,先喝点水缓缓吧。老夫人和方丈在后殿的厢房中悟禅,劳烦施主等一下,我去请方丈和老夫人过来。”
慕容歌接过水,摆了摆手:“这怎么可以,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哪有叫长辈来见自己的道理,何况老夫人还在做正事。
小沙弥迟疑了一瞬,点头道:“施主请便!只不过,后堂本不是待客的地方,还请施主让丫鬟在外面等候。”
慕容歌本就只带了青菱出门,闻言,青菱一脸不放心,慕容歌脑袋还在发晕,只想赶紧见了老夫人回去休息。于是,就制止了青菱,只身跟着小沙弥进了罗汉堂后殿。
小沙弥的视线在慕容歌搁下的竹筒上流连了一瞬,倒也没说什么,低眉顺眼的带着慕容歌一路往前,慕容歌只觉脑袋越发的沉重,眼前的房屋、景色像走马灯一样的旋转。
绕来绕去,慕容歌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脚步问:“小法师,老夫人到底在哪儿呢?”
小沙弥回过头来,慕容歌只觉眼前一片茫光闪过,身子就软了下去。小沙弥左右看了看,飞快的将慕容歌打横抱着
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点着熏香,一个穿着富贵的男人坐在桌前,看见小沙弥怀中抱着的绝色女子,几乎笑不可抑:“小和尚,真有你的!”说着,拿了一个又满又重的荷包递给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钱,你当三辈子和尚也赚不到。”
“谢谢施主!”小沙弥迅速拿着荷包退出了屋子。
而另一边,慕容绣听说慕容歌被一个面生的小沙弥叫走了,心头一动,问清楚她们往什么方向去,就带着贴身丫鬟追了上去。在罗汉堂门口看见青菱,她没有立马上前,而是让身边的海棠去将青菱引开,自己则鬼鬼祟祟的四下寻找慕容歌的身影。
倏地,她看见一个面生的小沙弥从一间房里退出来,腰间还挂着沉重的荷包,她连忙躲到了走廊的柱子后面,等那小沙弥逐渐远去,才悄无声息出来。
想了想,慕容绣没有跟那小沙弥走,而是亦步亦趋的贴近了屋子。
屋里,传来男子志得意满的笑声:“哈哈哈哈!美女啊美女,你没想到吧,在这儿等你的根本不是贺老夫人,而是你表哥我!也亏得你跟着老夫人上山来礼佛,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你呢!”
慕容绣一听这声音,就惊得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出气声太大,让里面的崔建杰给发现了!
只是,崔表哥怎么在这儿?难不成是和慕容歌私会?不过听这对话也不太像啊,倒像是崔建杰单方面起了歪心思,将慕容歌骗来的!
慕容绣一时又好奇又激动,就忍不住站直了身子,用手指将窗棂纸戳开了一个小洞,凑上眼睛往里看。
这一看立马将她吓了一大跳!
只见慕容歌昏迷不醒,正被崔建杰按在软椅上摸来摸去。他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慕容歌的脸,手指沿
着脖颈蜿蜒向下,像是抚摸一件绝无仅有的珍宝。
慕容绣不用想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她压根没有一丝要上前的想法。哪怕此刻的慕容歌看起来多么脆弱,多么需要她的帮忙!
慕容绣惊归惊,可是惊讶过后,心头却慢慢的荡起了一抹快意。如果慕容歌这次真的被崔建杰糟蹋了,那她的一生可就完了。就算崔表哥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娶了她当妻子,那也没什么风光可言。
崔表哥的母亲可是大夫人的亲姐姐,有这层关系在,慕容歌还能翻出天不成?
想到这儿,慕容绣扒着窗棂的手渐渐松开,嘴角蔓着一缕幸灾乐祸,打算偷偷离开这个地方,以免到时候被崔建杰发现了!然而就在她转过身准备离去时,眼前却蓦地闪过了一个黑影,跟着,慕容绣纤细的身子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崔建杰有些武功底子,听见这声,立马惊道:“谁?是谁在外面?”
回答他的只有外面忽然刮过的春风。
屋子里的熏香有催情的作用,崔建杰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慕容歌压在身下,可是却听见外面有异响,他跺了跺脚,还是起身走到了门前,猛的一把将门拉开,然而下一秒,他就已经猝不及防被暗算了,如同一个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一男一女毫无形象的一个躺在门外,一个躺在门内。
屋里,慕容歌同样人事不省的摊在软椅上。
黑衣人浑身上下除了眼睛没有一丝皮肤露在外面,他面无表情的上前,给慕容歌闻了一瓶药之后,慕容歌很快幽幽转醒。睁开眼的第一刻,她就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此时,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者说,他已经完成了他主子交代的任务,然后躲到了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