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同样是浑身麻了。
四州将领的家眷一个都没抓住，全部提前出逃，这可不是一户一家。
最少上千人的出逃，他掌管着锦衣司却没有发觉。
这事要是往大了说，他王振绝对是有‘通秦’的嫌疑了。
“王！振！”
“朕让你执掌锦衣司，这么多人出逃，你难道事先就没有发现！？”
不出王振所料。
下一刻，姜雨薇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绝美的脸庞上怒意暴起！
王振张了张口，想争辩几句，但又说不出话来。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能怎么争辩？
更何况，以当今女帝如今的脾气，在这个时候想甩锅……怕不是活腻了！
“奴婢……罪该万死！”
王振带着哭腔，当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磕的地砖都在‘砰砰’作响。
看到王振二话不说就开始磕头。
姜雨薇满腔的怒火，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发泄了。
“你……你们！还干看着做什么？秦贼占我大乾四州之地，你们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既然暂时不好对着王振发作，姜雨薇索性一挥大袖，横眸扫向大殿内的百官！
这话一出，百官们又是面面相觑……
办法？
若是四州之地只丢了其中一二，甚至就算是丢了三个州，他们可能还有办法转圜一下。
可问题是，北方四个州全部丢了。
如果秦风打算继续南下，那大乾国都便是首当其冲。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朕这大乾朝堂上，养的都是些吃干饭的废物！国难当头，你们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看到众人一声不吭的模样。
姜雨薇心里又气又急。
还有些慌。
毕竟，她再怎么不懂军事，也清楚大乾国都就处于北方四州与南方四州的正中间位置。
北方四州全丢，战线就等于是直接被推到自己面前了。
再过几日，她说不定就要再次见到秦风，到时候，万一国都城破，那自己岂不是……
想到这，姜雨薇立刻攥紧了手心，咬牙切齿，“……朕让你们说话！说话！！”
…………
百官之中。
见到女帝陛下越发狂躁，不少人更忍不住缩紧了脑袋，喘气都下意识的压住了声音。
毕竟。
不说话可能要挨罚。
但说话了，一旦不小心碰到女帝陛下的逆鳞，那可就不是挨罚那么简单了。
轻则剥夺官职下诏狱。
重则……
流放、杖毙、曝尸荒野！
跟这些下场相比，被骂几句‘废物’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
就在众人对姜雨薇的话避之不及时。
朝班当中，一位身穿四品朝服的官员顿时心下微动，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当即走到大殿中间，迎着众人各色诧异的目光。
手持玉笏，对龙椅方向俯首行礼：
“陛下……”
“臣以为，我大乾尚且未到水尽山穷之时，各位大臣如此慌张，陛下如此失态，实可不必！”
话音未落。
姜雨薇顿时眸子一亮，连忙看向对方。
百官们也为之一怔，各自面上浮起异色！
“你是何人，官居何职，口气倒是不小！”
姜雨薇当即开口发问道。
“回禀陛下！臣，袁江陵，忝为兵部左侍郎！”
大殿正中间，袁江陵依旧保持着俯首行礼的姿势：“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无论是陛下，还是各位大臣都忘了一件事！”
“我大乾如今虽丢了北境四州，但南方还有生民上亿，带甲百万！”
“就算秦军有南下之意，可只要陛下以天子名义下旨让南方各州组织军民北上勤王，凭借城坚墙高，抵御秦军也并非难事！”
“只要能守下秦军第一轮进攻，接下来便是双方各拼消耗的阶段！”
说着，袁江陵豁然抬头，转身看向大殿内的众人，“我大乾有南方漕运之便利，若是各拼消耗，臣认为秦军未必能拼的过我们！”
“倘若能逼得秦风带兵退走，我大乾便有喘息之机，接下来就可以想别的办法，将北方四州夺回！”
一番话说罢，袁江陵再次转过身，面朝姜雨薇所在的方向，俯首行礼。
接下来便是静静的等待着女帝陛下的回应。
刚才向袁江陵投去目光的大臣们，这时眼神又是一变。
这人讲的，倒是有点思路。
听完对方这一番话的姜雨薇，表情也微微有了些变化。
“说的好，让南方军民北上勤王，的确是个办法……”
姜雨薇轻轻颌首，想了一想，又忍不住问道：“不过朕有个问题，若是北方四州从此之后拿不回来了，这该怎么办？”
按理说，这话她姜雨薇不该说。
以皇帝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委实有些动摇军心的嫌疑。
但她又不得不说。
毕竟，如果真的拿不回来了，现在做好心理准备，总比到时候再崩溃要好。
“回禀陛下，臣以为，北方四州拿得回来，拿不回来，其实没那么重要。”
袁江陵再次抬头，神色极为认真，“失了北方，对我大乾来说或许是一时之痛，但若是南方军民足够保卫陛下，那要不要北方四州，又有何妨？”
“就算让秦军占领北方四州，那也不过是替我大乾在守卫北疆，抵御北莽、西凉而已！”
“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说罢，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顿时也愣了下。
紧接着又各自仔细想了想。
似乎，说的有点道理？
“这……”
“袁侍郎说的有道理呀！咱们还有南方百万大军，就算丢了北方，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
“说的极是，北方自古荒凉，哪比得上南方富庶？以往养着北方四州的驻军，可还要靡费国库财政，如今北方丢了……好像还省钱了！？”
一众大臣听完袁江陵的话，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就连姜雨薇，也不禁微微张大了嘴巴。
她有点迟疑。
“你的意思是，朕丢了北方四州之地，反而是件好事？”
“若是算疆域上的账，陛下当然是亏了。”
袁江陵忙说道：“但若是算经济上的账，陛下可就不亏了呀。能靠南方军民维持我大乾安稳，那北方四州丢了，朝廷便能省掉给北方驻军的钱，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嘶……”
姜雨薇听着听着，下意识吸了口凉气。
头上好痒。
她好像要长脑子了。
“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