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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爱记》文/云水流觞 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周杰伦的演唱会!

    她对演唱会本没有多大兴趣, 原以为是苏承借此同她约会, 事后证明自己一厢情愿, 她便更提不起兴致了。何况最近也没空, 未免资源浪费,她将票赠给了贝珊珊。

    演唱会当晚, 沈婂整理完材料,看了下时间,准备洗洗便睡。

    电话铃音突然响起。

    她看了眼,原来是贝珊珊。

    沈婂想着演唱会大概刚散场,便随手接了起来,问了问:“演唱会怎么样,好看吗?”

    可能是周围太吵的缘故, 贝珊珊的声音有些大:“我偶像的演唱会从来都是最好看的!对了,婂婂, 你告诉我,你给我的门票是哪里来的?”

    沈婂笑:“位置这么好的票,凭我自己当然是抢不到的。实话说吧,是一个朋友送的。”

    “你哪个朋友?”

    沈婂察觉到她似乎心情焦躁, 连忙问:“你怎么了?这票有问题么?”

    “你知道我今天请同事一起看演唱会,坐我旁边的是谁吗?”

    沈婂眨眼:“是哪个名人?”

    “美得你!还名人呢?”贝珊珊一声咆哮,“是肖渣男!”

    “嗯?怎么是他?”

    “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是他。他还说我的这两张票是他送给帅哥大老板的!说我偷老板的票, 我差点和他打起来!气死我了!”

    沈婂静了一瞬:“你说的帅哥大老板不会是苏承吧?”

    贝珊珊凌乱了:“你们居然认识?”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 我有一个暗恋多年的人。还没来得及告白, 他就出国了。”

    贝珊珊:“……”

    沈婂弯了弯唇, 一双墨瞳轻盈泛光。

    她说:“他是苏承,他回来了。”

    ……

    作为陈律师的临时助理,沈婂跟着他再一次来到犯罪嫌疑人于某家中。

    陈律师被聘为于某的辩护人时,便第一时间介入案件,为于某申请了取保候审。因此这些天来于某除了无法出宁城,生活于他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

    然而,这也仅仅是表象而已。

    于家位于宁城一个颇有名气的别墅区,父亲经商,常年在外。母亲是个普通的富太太,平日里逛街喝茶做spa,却对唯一的儿子关心不够,一味溺爱。

    如今出了事,于父只知责怪妻子不履行教养责任。于母红着眼,一言不发,只是哭。

    除于家人之外,在场的还有一位年轻女子,留着肖似鲁豫的发型,看起来漂亮又知性。

    她介绍说:“我是东东的舅妈,童佳曦。”

    因为陈律师要问于浩东一些问题,童佳曦上楼把人叫了出来。

    这不是沈婂第一次见犯罪嫌疑人。

    上次见面的时候于浩东还在打游戏,对陈律师的询问答得含糊其辞、颇多敷衍,甚至在同一个细节上被问多次后发怒,指着陈律师的鼻子大骂:“我爸花那么多钱请你来是给我打官司的,不是来烦我的!”

    沈婂和陈平齐齐愕住。

    于父气极,一脚踹在于浩东身上,爆喝一声:“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是不是!要死就去死,做出这种龌龊事,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看我不打死你!”说完,拎起被踹倒在地的于浩东拳打脚踢起来。

    “于耀华你干什么?”于母尖叫一声,立马冲过去拉扯于父,“你把东东放开,你打我!打我好了!”

    “看你把儿子教成了什么样子,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慈母多败儿!我连你一起打!”

    喝骂声哭喊声充斥于客厅,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开始,陈律师冲沈婂示意,沈婂点了点头,一个箭步上去,瞅准间隙便将于父出拳的手牢牢钳住。她盯紧于父的眼,冷声道:“于先生,请保持冷静。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和陈律师恐怕要成为你涉嫌故意伤害的目击证人。”

    沈婂本人对这一家子全无好感,但对于父教训于浩东的行为颇为赞同。只是出于职业素养,她有必要阻止任何在她眼皮子底下可能出现的意外。

    那日于家一团乱,陈律师和沈婂什么工作都没做便先行告辞。

    后来沈婂陆陆续续又见过于家人几次,于浩东经过教训已经学乖,陈律师问什么便答什么,但言语之间对同案犯熊某颇多袒护,显然极其信任。

    “是那个女人不听话,熊哥才要教训她的。”

    “我也觉得没什么,本来那女人就不是什么好货,多给点钱打发就得了。”瞥见于父暴怒的青筋,于浩东不由地缩了缩脑袋。

    “一开始的时候我在旁边打游戏,等到他们俩爽完了,那个女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熊哥让我上,我……我就……”

    “他叫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于父一个巴掌扇过去,于浩东白嫩稚气的脸上瞬间浮起一个红印。

    于母一声哭叫,立马扑过去挡在于浩东面前,童佳曦皱着眉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于父瞪着于母,放出狠话:“你就惯着他吧,这小子的事我不管了!”说完便气冲冲得出了门。

    于母转过身抱住儿子,眼里满是心疼:“东东,疼不疼啊,让妈妈看看。”

    于浩东瘪着嘴不说话。

    于母心疼得又冒了眼泪,一个劲儿哄儿子。

    童佳曦表情略为无奈:“二姐,陈律师和沈律师还在呢。”

    于母反应过来,立马对陈律师道:“陈律师,你一定要帮帮东东,他还那么小,不能坐牢啊!”

    早知道干什么去了?

    沈婂暗叹。

    按照于浩东的说辞,熊某毫无疑问适用轮-奸这一加重情节的规定。于浩东虽可能仅成立普通强-奸罪,一般而言也要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要想不坐牢,有本事让受害人在法庭上翻供,说她是自愿的。”沈婂凉凉地说。

    苏南一带很多人爱吃蟹,但吃相通常不太文雅。沈婂也是顾忌这一点,不敢在心上人面前露拙,所以只喝喝面糊解解馋,清蒸的大闸蟹她是不会碰的。

    然而苏承并不。

    沈婂大学时泡图书馆看杂书,看到古代上流社会吃蟹讲究,发明食蟹工具叫“蟹八件”,赏菊吟诗啖蟹极为风雅。现在的人吃蟹当然没这么讲究,因为用“蟹八件”拆完一只蟹至少得半个小时,多数人没有这样的耐心。当然,苏承不属于这样的多数人。

    他吃蟹用蟹八件,沈婂却不觉得他附庸风雅。

    他的手白净修长,动作极为娴熟,表情也很怡然,甚至可以称之为享受。这并非表演,也绝非炫技,而是一种植根于骨血的风雅。

    沈婂忽而有了兴趣,取了一只大闸蟹向他讨教如何用蟹八件。

    可惜她在这方面似乎有所欠缺,即使苏承已经极为耐心,她还是学的乱七八糟。

    “不学了,这么精巧的吃法不适合我。”她认命,抛却女孩子的矜持用起了手。

    苏承并不强求,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一套方法,即使用手剥,只要吃得开心,都是一种乐趣。

    他发现沈婂用蟹八件的时候虽然手忙脚乱,但如同每次见她吃饭一样,杯碗放得整整齐齐,擦嘴的餐巾纸也叠在一边,从不乱放,显得非常有教养。

    苏承想起沈婂的家世,自小父母离异,母亲扔下她不管,父亲因工作顾不上她,后来又早早离世。她的家庭环境并不幸福,能长成今天这样实在不容易,他忍不住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沈婂正在跟被她用工具肢解的乱七八糟的蒸蟹作斗争,察觉苏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笑容看在苏承眼里,有点纯然无辜的味道,他的心无来由地又软了几分。

    他将刚取出的蟹膏和蟹黄放在碟子里,推给坐在对面的她,轻描淡写地说:“吃这个吧。”

    “啊?”沈婂满脸惊讶,“你不吃?”

    苏承道:“还有很多。”

    “嗯……谢谢啊。”她有些不敢置信,苏承竟然为她拆蟹?这样的桥段好像只有在狗血剧的情侣之间才会发生。

    她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忽然有些渴,她顺手拿起酒杯便喝。酒液入喉,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开始喧嚣激荡,却带来一阵舒爽的感觉。虽然她喝不惯这种酒,但仍是忍不住一连喝了几小杯。

    虽然喝了酒,沈婂却感觉头脑越发清醒。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联系苏承的目的,等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她才有些犹豫地开口:“今天我接到暨城公安局的电话,说我那个案子已经查到嫌疑人了。是邻县的前县委书记……魏长河?”

    苏承脸上的散漫表情一扫而空。

    他擦了擦手,抬眼注视沈婂,目光带着歉意:“很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

    “他和伯伯的关系是……”

    “魏伯伯的养父母在收养魏伯伯几年后才有了魏长河。从法律上讲,他们是兄弟。”

    虽然沈婂已有所猜测,但猜测得到证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所以,魏长河加害我,只是为了伯伯的巨额遗产?”如果遗嘱继承人死亡,伯伯的遗产只能按照法定程序继承。他上无父母,下无子女,魏长河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苏承的眉微微蹙着,语音沉郁:“豪门争产自古有之,兄弟阋墙、骨肉反目已经屡见不鲜。魏伯伯的遗产丰厚,魏长河动贪念也并非不可能。是我之前太欠考虑,错估魏长河为人,以为魏伯伯生前惠泽及他他已该满足。我忘了人性的贪婪,害你陷入危险,是我的疏忽,我很抱歉。”

    沈婂摇头:“这不是你的问题,毕竟,以他的名望地位,没必要为此犯险。”

    “魏伯伯和魏长河关系不算好,养父母去世后,他再没回国,和魏长河基本没什么联系。在他离世前,想起这个没有血缘的兄弟,感激早年养父母的收养之恩,特意馈赠了他一笔不菲的财产,谁知反而激起了他的贪念。”苏承苦笑,“我们出发去美国前你说差点发生车祸,那时我就想到了魏长河。为了防止他在国外买通杀手,我才请了保镖保护我们在美期间的安全。”

    沈婂这才明白当初他安排保镖的用意。

    她适时提出疑问:“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回国后你反而没有采取其他措施。”她想说的是,既然在国外都要请保镖,那么回来后不是更应该做好安保措施?

    苏承也不瞒她,声音缓缓的,音质清澈而沉稳:“我们还在美国的时候,我便得到消息,因匿名人士检举,魏长河被纪委带走调查。我们回国时,他已经被检方以涉嫌贪污的罪名逮捕。他尚且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再有所动作。”

    沈婂捏起酒杯,一口酒下肚,笑了笑:“如果罪名成立,恐怕即使得到了遗产他也没地方花了。”

    “自食恶果而已。”苏承抿了一口酒。他今晚喝的不多,反倒是沈婂,一连喝了好多杯。绍兴花雕度数低但后劲大,说话的时候沈婂还双眼清亮、掷地有声,等苏承喝了两杯再看过去,她已经双颊染晕,眸泛水光,一脸醉态。

    她还在喝,一杯一杯,仿佛上了瘾。

    苏承倒觉得没什么,她醉了可以在家里住下,反正楼下客房多。不过到底是女孩子,喝多了伤身,他便温声劝了一句。

    此时沈婂觉得有些晕眩,身心却很舒畅。

    苏承的话听在她耳里是清晰的,但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想说好,嘴却不合时宜地发出傻笑声,控制不住。

    苏承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收拾起碗筷。

    沈婂趴在桌上,一手撑着脸,半眯着眼睛,就那么傻笑着看着他。

    屋里的灯光柔和,他垂着眼,睫毛格外纤长柔顺,侧脸的轮廓如水墨线条般优美雅致。

    她看着他将碗筷端起,玉雕一般白净修长的手,清瘦高挑的身形,转身的侧影仿佛雾里看花一般,有一种静静的美感。沈婂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跟着他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