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们呦~48小时之后可看
中年男子身边稍微年轻一点的男子听了, 好奇的问,“莫非你认识这家人?”
“这老婆婆是附近小王村的人, 家里有个瘫了的老伴。儿子很多年前被官府征兵,后来一直没了消息, 儿媳妇受不了苦, 丢下孩子改嫁了, 只留下老妇人和唯一的孙子相依为命。她平日里做些布鞋,在寺庙外摆摊为生。前段时间, 她这孙子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回家后一睡不起,没过多久就跟失了魂一样。这老婆婆就带着孙子来寺庙想让大师看看,可惜大师也无能为力。也不知道这老婆婆怎么跑到这来, 我看呐一定是有了轻生的念头。”男子说完后, 又看了一眼围着的人群,叹了口气离开。
这些话不仅沈洛听见, 同样听到的人也不少,有个小丫鬟满脸同情道,“这对祖孙也太可怜了,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他们?”
“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认识什么高人, 若是善行法师还在,一定可以帮到忙。”这丫鬟显然是见过那老道士的手段, 她语气里满是崇拜。
“就是就是, 谁让我们碰到的太晚了。”
丫鬟们相互议论起来, 沈洛没有说话, 青河站在她身边一脸忧心忡忡,也没有功夫管教这些小丫鬟。
等去查探的家丁回来,沈洛听了他打听到的,大致和刚才听到的差不多。只是家丁说的要详细一些,比如那老妇人夫家姓何,比如寺庙里的和尚不是不管,而是佛法高一点的大师都不在。
据说,前段日子太后娘娘心神不宁,招了各大寺庙佛法高深的大师去为先帝讲经,大明寺的大师也在内。恰好今年是三年一次的佛教论经会,这可是关系到全国各大寺庙的排位,所以寺庙里凡是佛法精深的大师全都去了京城。
也难怪老婆婆求救无门。
“既然如此,这老婆婆为何不离开,和尚没办法不是还有道士吗?”总不能真是想跳河吧?
沈洛没开口,一旁的小丫鬟急忙问。
家丁看向沈洛,见娘子同样盯着他,他立刻恭敬的回道:“是庙里的一个小和尚出的主意,让老婆婆带她孙子去栖灵塔转一圈,栖灵塔供奉着历代高僧的舍利子,或许能解决老婆婆孙子的问题。”
“那还不赶快去栖灵塔?在这堵着又是怎么回事?”又有小丫鬟抢先问道。
家丁眼中闪过一丝惧色,“谁说不是,只是这老婆婆的孙子走到这里就不肯再往前走了,老婆婆硬拉都不行,那小孩突然像是变了一副面孔,显得凶神恶煞,如今众人只敢远远围着不让他逃脱,也不敢靠近。”
听到这里,沈洛远远望过去,果然发现不时有人靠近,也不时有人离开,然而却没有让包围圈露出空缺来。
“走吧,咱们也过去看看。”沈洛一脸轻松的对青河说。
青河紧张的拉着沈洛的衣袖,“娘子,那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沈洛抽出衣袖,她一脸自信道:“放心,我就看看不会伤了我!”
青河见沈洛不听她的话,只能忙招身边的丫鬟们跟上。
“让开,让开,大伙儿都让开,这位是琼花观的孙道长,大伙儿都让让,让道长看看。”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引着一个干瘪小老头过来朝人群喊道。
听到他的喊声,人群骚动了片刻,连那老婆婆隐隐约约的哭声都停了下来。
大汉让开身,小老头走出来,他个子不高,只到大汉的胸部,穿着灰衫黑布鞋,一头灰发束起来挽成一个髻,用木簪固定住。
琼花观是道教名观,和大明寺分别统领着扬州府大大小小的道观寺庙。
沈老爷也提起过这个道观,还叮嘱沈洛千万别主动惹对方,毕竟比起寺庙,道观才是捉鬼擒妖的好手,谁也不知道这些名观有没有压箱底的手段,所以能不招惹还是不要主动招惹。
想到这,沈洛脚步不由自主慢了许多。
孙道长一脸严肃的被大汉带过去,原本包围着的人们都听闻过孙道长的大名,见他过来忙让开放他进去。
沈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乐了,如今这世道发展的挺快啊,连道士都可以跑到寺庙里抢业务了?
不过,除了沈洛还有心思瞎想,其他人都忙着睁大眼看孙道长怎么大展身手,这可比寺庙外的变戏法好看多了!
沈洛有丫鬟家丁的帮助,成功的挤进包围圈中。
忽略了周围群众的白眼,沈洛没先看孙道长以及那老婆婆的孙子,反而第一眼将视线放在老婆婆身上。
老婆婆见到孙道长就像是看到救命恩人,忙跪地磕头,“还请道长救我孩儿一命。”
沈洛的眼神短暂停留在老婆婆脸上,她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随后才将目光放在老婆婆孙子身上,这小孩看到道士过来就想跑,可惜一下被孙道长拿住。
孙道长右手擒着老婆婆孙子的手腕,大拇指按着小孩的命门,让小孩身体一动不动,嘴里发出“吓吓”声,下一秒原本无害的面孔换成一副凶神恶煞样瞪着孙道长。
孙道长当成没看见,手一伸一道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指间,孙道长将符一拍,那符稳稳贴在小孩的额头上。
小孩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撕那道符,结果那符纹丝不动。
这下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小孩不对劲了,大家伙又是害怕又是激动的看着这一幕。
沈洛摇摇头,感叹这群人真是不要命,这孩子身上的东西明显有来历,而且还是大凶之物。
谁靠近谁倒霉,光她随意一扫,旁边靠得最近的几个人,脸上的命宫处已缠上一丝黑线,显然是沾染上了秽气。
回头轻者必定摔跤见血,重者会大病一场,所以不是命硬,有些热闹还是不要凑的好!
“你以为这点小玩意就能制住我?”小孩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嘶哑,就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在说话。
靠在前排的人吓了一跳,冷不丁往后散开,有些胆小的已经脱离包围圈,退后百步远远观望。
很快,包围圈便松松散散,沈洛身边只剩下护着她的丫鬟们。
孙道长拂尘一甩,右手食指中指合并放在嘴前,他闭上眼开始念咒。
很快那符纸上的符文开始冒出红光,小孩一脸扭曲,可却哈哈大笑,恶狠狠的瞪着孙道长,道:“没用的,你道行不行,是逼不出我来!”
孙道长显然也发现这一点,他睁开眼皱着眉,眼神里满是凝重。
一旁的老婆婆朝她孙子大声哭道:“你有什么怨冲着我来,别伤害我孙子,他还是个孩子!”
小孩看了老婆婆一眼,那一眼有仇恨以及嗜血的快意。若不是他额头上有符纸在,可能早就冲了过来。
众人显然也看出来了,有两个年轻人跑过去将老婆婆往后拽,嘴里劝道:“何阿婆,你先避一避,别挡着道长做法。”显然这两个后生和何婆婆很亲近。
包围圈中间的空地上只剩下孙道长和小孩两个人,老道长虽然擒住了小孩的命门,可一时却拿小孩体内的东西没办法。
那东西可能也看出来了,怪叫道:“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如今我和这小孩的魂魄融合在一起,要是想把我逼出来,你可得做好小孩魂飞魄散的准备。”
孙道长没有吭声,显然也知道这么个情况。
他没有做其他激怒那东西的举动,而是询问,“你为何要缠着这个孩子?”
小孩龇着牙,低吼一声,恨恨的瞪了老婆婆方向一眼,“谁让这老太婆毁了我真身,我当然要缠着这小孩,要让她同样痛不欲生!”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原以为是小孩自己招惹到不干不净的东西,没想到是老婆婆自己做的孽,如今报应到她孙子身上。
老婆婆见众人看着她,她忙摇头解释:“没有没有,我没做过,平日里我只在家,哪里会做出这种事!”
认识老婆婆的人想想也是,老婆婆家里有个瘫痪丈夫,平日里也离不开人,确实没见她有怪异行为。
孙道长开口问,“你这一个月内有没有碰到怪异之事?”
老婆婆想了想,才道:“怪异之事确实有,几日前的傍晚,我在家中煮粥,一条长虫从房梁上落入锅中,等我发现时,那长虫已经煮烂,一锅的清粥变成肉粥。我那孙子闻到肉味饿得肚子呱呱叫,那锅肉粥都入了我孙子腹中。”
小孩被定在那,叫嚣道:“那是我,是我,还有我不是长虫,别把我跟那种低级玩意相提并论。我乃……”
小孩还未说完,就见人群外传出一阵佛音,“阿弥陀佛,请众位檀越让让。”
人群骚动片刻,就见五六位穿着黄衣大褂的僧人带着十来位灰衣沙弥站在人群外。
喊话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僧人,见众人让开空缺,他道了声谢,随后带着身后的僧人走入包围圈中。
沈洛退后一步,让自己隐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大群僧人进来与那孙道长对峙,她就知道有好戏看了。
沈老爷觉得自己被闺女来这一手,有些难堪,看了一眼王管家,讪讪笑道:“这丫头,越来越鬼了,之前还埋怨我太胖,想让我瘦下来,老爷是她能管的吗?肯定不能啊,没想到被我严词拒绝后,竟然来了个先斩后奏!”
王管家拿着酒杯附和着笑道:“老爷,娘子也是为你好!”
老爷的身体是太胖了,体质还虚,六月天若是所到之处没有冰都无法忍受。
沈老爷避开这个话题,对他道,“老王,你看张茂春这人如何?”王管家知道这是沈老爷询问他对那位张公子的看法。毕竟家里没有什么能瞒过他,即使此人在沈老爷面前作假,可独自一人时总是会泄露真性情,客院那些仆人就是最好的眼线。
王管家想了想近日收到的汇报,便道:“这几日并无异常,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表现得也很符合习过文商人庶出的幼子。”虽然看起来书生气但对经商还是有些了解。
沈老爷虽然在女儿面前表现得很逗比,可他确实名副其实的大商人,商人利益为上这条至理名言已经贯彻到他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家族累计的财富绝对不是靠和善仁慈,特别是盐商,事实上每一个豪门大富伴随着崛起都伴随着累累白骨上去。
沈老爷之前生不出来孩子,就以为是老天爷的惩罚,后来他才开始修桥铺路,施粥赠药。再得了女儿沈含青后,这种事情做的更多了,没想到这种原本亏本的买卖不仅没有拖累沈家,反而让沈家发展的更迅速,而且还深受广大百姓的爱重。
沈家也从受人唾弃的狗大户,变成百姓心目中的积善人家。
做好事有时候也会死会上瘾的,尤其的是这种会收到百姓回应的善事,沈老爷自那以后便学会伪装变得和善起来,更乐于花点小钱来宣扬自己的乐善好施。
但虽然看起来和善,可他骨子里仍然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狠人,虽然很看好张茂春,可仍然怕看错人,将偌大家产拱手让人。
“再查查,派人去京城探探他的底细。”把女儿和家业交到别人手上,总得将对方的底细弄得清清楚楚才能放心,不然放进来一匹中山狼,到时后悔晚矣。
“是。”王管家放下酒杯拱手应了。
了了一件事,沈老爷心情好了些许,可当看见桌上一盘盘素菜,他脸又绿了,转而又问道:“你们娘子看不上张家那小子,你可有什么办法?”
王管家不想掺和进去这事,毕竟他虽然受沈老爷看重,可身份上还是沈家家奴,哪能指点主家事的道理,便推拒道:“老爷这事还得看娘子的意愿,总不能找个不喜欢的吧!”又不能强按着牛低头喝水。
沈老爷咂嘴,摸了摸唇上的青须道:“还是先摸清底细,到时候我多劝劝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年轻人,就这么轻易放走他真的不甘心。要不劝劝闺女,先借种生子,等怀了孩子就把人踢走?
沈含青带着一群丫鬟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这短短一段时间,在家里她已经树立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性格行为,当然大家都以为娘子会改变是因为不想成亲想和老爷对着干。
沈府下人完美的将沈含青变化脑补出来,害得沈含青自己都不好意思反驳。
“爹爹,你找我?”
沈老爷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就有些自豪,自己女儿哪哪都好,人又漂亮善解人意,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不懂经商。不然他完全可以把家业交给女儿,到时一半家产当成女儿的陪嫁,另一半他留着,女婿要是愿意过继他一子,就继承剩下的产业那该有多好。
可惜这一切都建立在女儿能控制沈家的产业,不然只能肉包子打狗,全被夫家吞没。
这也是他不得不考虑换一个方法,找一个赘婿的原因,子嗣啊,没有子嗣继承沈家,他就是个罪人!
沈老爷见她笑着脸,便板起脸指着桌子上的菜问:“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爹我,让我吃这些玩意?”
沈含青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先对王管家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脸无畏道:“这些怎么了?都是庄上新送上来的菜,新鲜着呢!”
沈老爷鼓起来脸道:“怎么了?连个肉沫都没有,你当你爹是羊呐,光吃草就能饱?”
沈含青一脸郑重道:“爹爹,你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看看你身上的肥肉,你还能走几步路吗?身上的肥肉太多会挤压到五脏六腑,就算是为了女儿,你也应该改改你那大鱼大肉的不良嗜好饮。”
沈老爷哼了一下,“你该不会是听哪个江湖郎中被骗了吧,我这是富态,是富贵的象征,女儿啊,爹爹的事你就别管了。”
沈含青见他嘴硬,无奈叹了口气,凡人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明知道对自己身体没好处,还偏向虎山行,她一个花精还真难以理解。
想到要是沈老爷死得早她因果难消,沈含青只能打起精神来。至少得挨到一年后,只要过了一年后沈娘子原本的死期,她和沈娘子的契约就算完成一半了,至于另一半保住沈家的产业,这一点沈娘子自己都没强求,只说尽量保存。
沈含青至少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原因是沈家抗拒不了的,不然沈娘子的语气也不会那么悲观。
“我不管,反正爹这段时间只能吃这些蔬菜瓜果,鱼、肉之类我都让厨房不要采购了。”
“你敢!”沈老爷生气了,觉得这个女儿被惯的无法无天,竟然敢管制起他的饮食来,以后是不是还想夺他的权?
“我不想让爹爹你走太早!”沈含青眼中含着泪倔强道。
沈老爷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生气自己闺女提到他死还是欣喜女儿关心他,最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沈老爷乐滋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一片孝心,爹爹依你还不行?好了,别哭了,你王伯在一旁笑话你呢!”
王管家正在一旁装隐形人,把玩着酒杯,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父女对峙那一幕。被沈老爷提到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放下杯子连声道:“不敢,不敢,我岂敢笑话娘子,娘子别生气,我知道娘子是为老爷好,不如由我来帮娘子看着老爷。”
沈老爷立即瞪了王管家一眼责怪他火上浇油,要是这老家伙不提这事,他还能出门打打牙祭,但有这老伙计在,沈老爷知道自己得勒紧裤腰带,饿饿肚子了。
沈含青破涕而笑,对王管家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王伯了。”
她哪能不知道就算有王伯在也管不了沈老爷爱吃肉这一点,现在想一下改掉沈老爷的饮食习惯不太可能,要是逼急了他破罐子破摔,直接吩咐厨房给他做肉吃,到时厨房是听她的还是听他的?
废话,当然是听沈老爷的!毕竟他才是家里的主人,掌握家里每个人的生死大权,就算是沈含青这个女儿也得听他的!
沈含青打算一点一点改掉沈老爷的饮食习惯,今天的晚膳只是告诉她想要改变他以后膳食的决心,等明天就会改回去,虽然不能大鱼大肉,可蔬菜里放点肉沫,豆腐汤里放点鸡汤还是可以的。
事情得慢慢来,可不能一拳把人打死了。
王管家笑着点了点头,沈含青像是完了一桩心事对两人道:“爹爹,王伯,你们用膳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随后一大群丫鬟跟着呼啦啦离开。
沈老爷看着空了许多的房屋,对着王管家苦笑道:“这是越大越不好管了。”
王管家恭维道:“老爷,娘子这是纯善,纯孝之举。”
沈老爷笑眯眯道:“是啊,不枉费我疼爱她一场。”再怎么说,女儿这也是关心他的身体,沈老爷隔着肚子很难望到脚,也觉得自己要是瘦一点大概也能多活一段时间,或许还有可能看见孙子出生的一天。
一想到孙子,沈老爷的口水就哗啦啦直流。要不然他加把劲瘦一点,这样或许有生之年还能看着孙儿娶妻生子。
沈含青完全不知道沈老爷已经考虑到下一代去了,而且因为那未知名的孩子原因,他有了减肥的动力。
不过就算真知道她也不放在心上,她这一辈子是不会有子嗣的,这具身体虽然看起来无碍,可毕竟她进入的时候沈娘子已经离魂,如今看起来正常也是因为靠着她的法力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