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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番外:一句心爱

    千玉华?

    脑中有记忆在汇聚,这个名字她记得,曾经为她治疗过脸上的那个女人。

    “进来吧。”凰殇昔淡淡说着,缓缓站起身,捂住自己的胸口,视线不离开东陵梵湮那张惨白的脸。

    如此绝美惊艳的容颜,却白得不似人,真是暴殄天物!

    千玉华应了一声,走到东陵梵湮身边时,抬眸看了他的脸一眼,素来清心寡欲的她在见到这张冠盖京华的脸时,同样被惊艳住了。

    但也不过是失神片刻,很快便回过神,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凰殇昔知道,千玉华是直接受命宫瑜,没有宫瑜的话,千玉华是不会过来的。

    她盯着千玉华的动作,见千玉华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和原来的神情,她不禁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手心里已然全是汗。

    许久,千玉华才收回了手,抬眼对上她迫切期待的目光,她冷清地说,不带任何情绪:“醒不过来了。”

    什么?

    凰殇昔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到了一样,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本来还恢复了一些的脸色因千玉华的一句话登时被劈得血色尽褪!

    “醒不过来?怎么会醒不过来……你当真诊断好了?”凰殇昔眼中是惊慌的,手脚冰凉。

    醒不过来了?那便是这一辈子都得待在榻上?一辈子都得这样冰冰凉凉的?

    他一辈子都得这样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了吗?

    不……怎么可以,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一辈子都那样地躺着,再也睁不开眼睛?

    千玉华望了眼东陵梵湮,又看了看凰殇昔绝望的神色,没有因她对自己医术的质疑而产生不悦。

    “不止是奴婢,皇宫内所有的太医都是这个结论。”

    凰殇昔身子顿时像被泄了气一般,入黎地瘫坐在地面,唇瓣嗡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可惜声音太小了,千玉华没能听清楚。

    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千玉华过去想扶她,凰殇昔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千玉华没办法,刚想松开手,手腕却让凰殇昔一把给攥住了她的手腕,凰殇昔的力道很重,手背都泛起了青筋,千玉华只觉得若是凰殇昔再加几分力,估计自己的手就要断了。

    凰殇昔的声线很沙哑,也很粗,许是方才吐了血的缘故,“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千玉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摇头了。

    凰殇昔手中的力道突然加重了,千玉华脸色顿变,满是疼痛之色。

    她面容阴沉,眼中弥漫着阴郁,而眼底最深处,是濒临死亡的野兽发出的最后挣扎,期望着能得到希望和救赎!

    就在千玉华不假思索还想摇头的瞬间,她忽然就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忍住手腕传来的疼痛,艰难地一句一顿道。

    “燕国北边有座罗泰山,那里住着一名性情古怪的鬼医,专门研究奇难怪药,或许他那里会有什么救醒龙鳞皇的药。”

    紧攥住千玉华的手蓦地就松开了,千玉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以为凰殇昔在

    思考,打算转身离开之际,她却忽然问了句。

    “上次,只好我脸上的伤的药,便是从那里求来的?”

    说到这里,千玉华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却还是点了点头,如实回答:“是的。”

    千玉华补了句,淡漠的神情依旧,“不过,那罗泰山上的鬼医脾性很古怪,他炼制的药是不愿意给人的,也是不会轻易交换的。”

    凰殇昔扶着一旁的桌椅站了起来,轻笑了一声,“既然宫少都能拿到,那便说明有交还的可能,什么代价都好,我会要救他。”

    千玉华认真地凝视她片刻后,便朝她福福身子,“没什么事的话,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凰殇昔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房间内很快又变回了无边的沉寂之中,她蹲在东陵梵湮的床边,忍不住伸出手,去描绘他的眉眼。

    手,最后落到了他的胸口,她捂住心口的手紧了紧,是因为疼痛更剧烈了些,她咬着牙,目光凶狠。

    东陵梵湮,别以为你能一辈子躺在这里逃避所有,这个念头你想头别想!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凰殇昔是个行动派的人,大多说做就做,这会儿蹲了片刻之后,她倏然就站起身,脚步匆忙朝外走去。

    罗泰山。

    鬼医。

    她畅行无阻,一路风风火火走到宫门,远远地,她看见在宫门前,有一个挺拔俊朗非凡的身影,脚步只是一顿,很快就恢复正常。

    当走得越来越近,那人的声音逐渐出现,直到来到那人的跟前,凰殇昔到底还是停住了前行的步伐。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转过来,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宫瑜紧紧锁视她,一张如琉璃般好看的脸浮现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凰殇昔直直站着,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不远处惊起了几声鸟鸣,宫瑜才开口:“当真决定要去?”

    凰殇昔重重点了点头,“对。”

    “你该知道,如果可救,你就要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也必须去。”

    宫瑜眸光中跃起了火光,胸口被一团火堵住,声亮不由得起来了些许,“凰殇昔,难道本王对你的心,你还不清楚吗?!”

    凰殇昔微微阖眸,选择了沉默。

    他一把扣住她的双肩,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要怎样你才会放弃他,你才能选本王?本王心思从四年前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了,本王想你一直待在本王身边,做朕的皇后!

    你告诉本王,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本王一次机会?东陵梵湮做的那些事,难道你真的就能忘记吗?

    你想想当初来到燕国的时候,你有多狼狈有多落魄!”

    宫瑜几乎是咆哮出声的,不远处守宫门的侍卫听到了,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燕陛下发如此大火!

    面对宫瑜的愤怒,凰殇昔是垂下眼帘,没有表情,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可这乖巧也仅限在表面罢了。

    她叹了一声,低声说道:“宫瑜,三年来你一直征兵

    打仗,吞并周边小国,如今的大燕可谓是如日中天,

    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壮大燕国,而不是在我身上花费时间,为了找我,你让很多无辜的士兵战死沙场。现在我自己出现了,可你却不能收兵,你当初是以要征战天下的理由出兵的,你要给死去的士兵们一个交代。”

    扣住她双肩的手紧紧用力,他眼中猩红:“交给?给什么交代!这天下落入谁手与我何干?那些人的生死又与我何干?我只是要你罢了。”

    凰殇昔别开眼,声线低缓,“宫瑜,我不知从何时起我会走进你的眼,我从未曾想过留住你的心。”

    “你……”凰殇昔顿住了,抿紧唇,她像是豁出去般是他的视线相触,“你可不可以当这一切都未发生过?”

    宫瑜的面色白了白,忽然,他冷笑起来,渐渐的,笑得无法自抑。

    “当做未曾发生?凰殇昔,你何其残忍,经历过这么多,爱得你比呼吸更重要,你却只告诉我这些只是虚像?办不到!就算当做一场梦都办不到,何况没发生!”

    凰殇昔知道,以宫瑜的性格,叫他放手定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爱,她接受不了,也不配承受。

    她摇了摇头,“宫瑜,千玉华人不错,别让严皎对她下手了,好好保护她。”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他低吼,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紧紧地攫住她的双眸。

    凰殇昔沉默良久,宫瑜的心就冷寂良久,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一刻,他的心是害怕的,是不安的。

    “是。”她终于回答,答案却是往他的胸口狠狠一击!

    “凰殇昔,你爱没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点?”他低吼着脱口而出!

    “没有。”凰殇昔没有任何犹豫,眼睛清明,没有半丝爱恋或是不该有的。

    宫瑜终于松开了她的肩膀,身体往后踉跄了两步,他看她的神态中,透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心情。

    忽然觉得,他今天是不是不该来,不该问她这些?

    可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爱,从来未爱过……

    这个女人,该说她专一,还是说她心冷,与她相处那么久,他竟捂不暖那颗心!

    他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是那样的苍凉无力,笑得人的心都跟着难受起来。

    “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好……”最后的字话音未落,宫瑜便大步迈过去,走向她身后的方向,经过她的身边,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凰殇昔却是狠心地再说了一句,“宫瑜……忘了我吧。”

    宫瑜的脚步蓦然停住,他勾起唇角,苦涩意味尽尝,没有说话,而是大步离去。

    凰殇昔在原地停顿了几秒之后,没有回头去看,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以不同的方向,走向相反的方向。

    估计,日后的人生也会是如此吧?

    宫瑜不想放手,可……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放。

    燕国北边的罗泰山,峰峦雄伟,坐食山空,森林葱郁,

    从燕帝都到此,最快也得三天不眠不休地赶路,而凰殇昔也真是这么做了,三天三夜,当真是不眠不休,一下马,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靠在一块石头旁,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打开盒子掏出里面的东西就往嘴里塞。

    这是当日在龙鳞她买的提神小药丸,也就是去了那小铺子里买药,一出门就让东陵梵湮给瞧见了。

    罗泰山上,穆医老者?

    休息了片刻,她便将马系好,走上了山,如同上次宫瑜进山是一般,她同样遇到了一名药童,带她走到了一个洞口前,与当日宫瑜遇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听着山洞里面传来让她回去吧的话,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她凰殇昔就是这么好欺骗的么?

    “小兄弟,让你师父说话吧。”

    山洞里的人静默了片刻,忽然就发出了极为懊恼的声音,“真是的!怎么又被人发现了!”

    借这便是小声的嘟囔,“上次被发现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又让人给认出来了,居然还是个女人!”

    凰殇昔轻笑了声,“小兄弟,可否行个方便,让你的师父与小女说说话?”

    “哼!你还是走吧,我师父是不会见你的,走吧走吧!”

    “是不愿见还是不给见?”凰殇昔笑,有些苍白的脸上将心中的焦虑遮掩得很好。

    “哼!还以为我骗你?你爱走不走,反正师父是不会见你的!”

    那药童的话音刚刚落下,那边边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不知这位姑娘,芳姓大名?”

    凰殇昔听出来了,这次不是那个药童假装的声音,她朝山洞的方向拱了拱手,“本人名为凰殇昔,有急事想请穆医老者您出山,救一名男子!”

    山洞内传来了朗朗笑声,“凰姑娘,你怎么就知道老朽一定会出山,一定就要救你的人,你能来这里,也是知道老朽的药难求,想要老朽出山救人,那更是不可能的!”

    “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前辈,我知道想要请您出山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请前辈提出条件,晚辈定当竭力完成……”

    她话音一落,便又是传来了朗朗的笑声,“当真竭力完成?若是老朽要的,是你的命呢?”

    凰殇昔眸光一凛,身上猛然便是爆发出了浓浓的阴戾之气,“不知前辈需要晚辈的命,要做什么?”

    里面的穆医老者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杀意,收敛住了笑声一转,这个敏感的话题,“那名男子是凰姑娘的什么人?”

    凰殇昔眉宇间的戾气没有散去,她沉默片刻,后道:“一位朋友。”

    穆医老者的声音呵呵笑道:“朋友?一位朋友值得凰姑娘刻意上山找老朽,老朽救人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凰殇昔玉眉渐渐敛了起来,“晚辈想知道,前辈问出这个这个对你有什么用?”

    半响过后,山洞里都没有传出声音,就当凰殇昔正打算再说话的时候,就听到了面前挡住洞口的大石发出了轰动

    的声音响。

    凰殇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洞口的大石在接连轰动几次之后,缓缓地移开了,药童进去的山洞被打开了,不到一会儿就有两个模糊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

    凰殇昔眯起凤眸看去,渐渐的,一个挺拔的身影跟在另一个身影后慢慢出现了。

    最先走出来的是满头华发的老人,眼眉毛和胡须也已经白头了,长长的眉毛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白胡子也长到了胸口。

    看样子便知,这应当是穆医老者了。

    他看上去十分的慈祥,丝毫没有世人所言的古怪,不过看人不能看表面,世人都这么说了,正所谓空穴不来风,这位老人,应当是个古怪的人。

    凰殇昔朝他有礼地拱了拱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穆医老者,是晚辈三生有幸!”

    穆医老者似乎是看了她一眼,抬手抚着自己的长须,点了点头,“老朽想知道一下所要救的人是谁,难道也不行吗?”

    凰殇昔心中顿时一喜,这话的意思便是答应出山救人了?

    “此人是龙鳞的皇帝,此时受了重伤,大夫们都说他不会再醒来了,还望前辈能施以一救!”

    穆医老者笑呵呵地摇头说道:“老朽不想知道他的身份,老朽就想知道他是你的谁!”

    凰殇昔的唇角有些许的抽动,她这会儿已经体会到了这穆医老者的性情古怪了,告诉他身份他不要听,偏就要知道东陵梵湮。和她的关系……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晚辈先前已经说了,他是晚辈是一位朋友!”

    穆医老者这次没说话,而是转身,打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架势。

    凰殇昔急了,忙前上一步,“前辈请留步!”

    穆医老者二话不说,走向洞口的脚步更是没有停下来。

    凰殇昔咬了咬下唇,她知道,这个答案这穆医老者定是不满意,同时她也明白,她蒙混不过去,紧咬贝齿,她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眼看穆医老者就要进山洞离去了,

    她心一狠,一鼓作气地说:“他是我心爱之人!”

    这话一出口,那穆医老者的脚步就停了下来,笑眯眯地转身说道:“早就这样说不就得了,说个实话而已,又不会要了你的命,这么扭扭捏捏做什么!”

    凰殇昔不言,紧抿唇瓣。

    穆医老者得到答案,朝她挥了挥手,“好了,老朽答应你先去看看,在前面带路吧!”

    “多谢前辈!”凰殇昔朝她拱了拱手,便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脸色有些沉,看样子似乎心情有些不好。

    穆医老者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呵呵,笑了起来。

    跟着他身后的药童更是莫名其妙,问道:“师父啊,你不是说你不会出山救人的吗?怎么现在那女子说几句你就答应了?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穆医老者给了他一个爆栗,“小孩子家家的,不需要懂这些!”

    说着,就跟着下山去了。

    药童抱着闹到欲哭无泪,师父,我已经十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