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绿荷坐在车上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她不知道姑娘今天这是要上哪去的，反正不是朝着公司的方向。
“都说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姑娘。”
“可是现在是私下里啊！”绿荷懵懵懂懂道，“小禾不高兴了。”
“他是空间。”
顾雪鸳现在严重怀疑，当初小禾说自己是个空间之类的话是假的。
这小子现在在自己身边活了五年，哪有空间像他这样表情丰富的，比她这个母胎三十多年的人类还表情丰富。
顾雪鸳后面的话自然是没叫绿荷听进去的。
“小杰……”
“哦！他说自己到家了。”
昨天晚上顾雪鸳提了之后她立刻就问了小杰，还顺带着问了他为什么要离开顾家，是不是顾家对他不好。
结果小杰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在那支支吾吾了半天，刚巧时间到了，她的海绵宝宝要播放了。
于是，绿荷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到家了。”绿荷点点头，“就是，我问他，他也不说为什么。
只告诉我说，他教不了小禾，叫顾总，帮着找其他的老师。
他说，小禾进步太快了。
他觉得自己在顾家教导小禾也跟做样子没什么两样，他不想叫顾总失望。”
是个有意思的人。
顾雪鸳在心里念叨着。
车子在咖啡店门前停下了，绿荷一直觉得咖啡没茶好喝，她也没绿袖性子跳脱，很少来这种地方。
就算是五年了，她现在一个人走在外面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现在是冬天，大家都穿的多，她就算是面上带个口罩也只会有人以为她怕冷，而不会想到她怕人这方面。
于现在而言，这是个很好的伪装。
“顾总。”
“今天相亲。”顾雪鸳低着头。
照片他见过了，上面的人是个海归博士，如果接触了觉得不错的话，估计就定
下来了，往后的余生也就这样交代在他身上了。
如果觉得也就这样，估计老太太还会替她张罗更多。
顾雪鸳向来是个不怎么喜欢折腾自己的人，为了讨好现在的老太太啊！
她这算是拼了老命了。
“顾总，你是要相亲么？”绿荷小声在她耳畔问着。
靠着窗户的位置上坐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生得腼腆，正坐立不安的四处张望着，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双手冻得通红，缓缓的揉着手，看样子也是刚从外面进来没多久的。
椅背上带着一条黑白格子的围巾，室内的温度有些高，没一会，他不安的心静了下来。
顾雪鸳就坐在斜对着男人的地方，将自己掩藏在角落里，这家咖啡店是顾雪鸳选的地址，她是这的投资人，偶尔会来这里见客人。
店内的服务员大多认识，知道她一般过来都只是坐坐，不然都是会提早预约去里面的包厢，今天只带了绿荷定然是出来透气的。
因此也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瞧见顾雪鸳摆了摆手，也没过去打搅。
“姑娘。”
绿荷咬着耳朵说，“姑娘，你要等的人呢？”
顾雪鸳不答，绿荷面色难看起来。
今天早上的时候她收到了老太太的催命符，顾雪鸳今天必须见那人一面，不然她等会回去了得被电话闹腾死。
她觉得无关紧要，毕竟是姑娘的终生大事，也只是见一面而已，又不一定要许下终生的誓言。
因此，绿荷在这件事上背叛了姑娘。
吃早餐的时候被姑娘点名，她惴惴不安，现在她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要被姑娘忽悠了。
“那。”顾雪鸳指着斜对面的人。
她这边的环境有些黑暗，看男人的位置能看得很清楚，再加上她出来的时候全副武装，男人进门的时候能认出自己就见鬼了。
“啊？”
绿荷诧
异的看着自家姑娘，“咱们不过去？”
她的嘴已经长成了字，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又是在庆幸自家姑娘总算是开窍了。
“再等等。”
“唔。”绿荷点点头。
她最近觉得好多人都很奇怪，比如说已经离开的小杰，还有害怕孤单的小禾，欢脱过头的绿袖，悲伤过度的绿愕……以及自己面前冷静至极的顾雪鸳，绿荷有种自己生错了地方的错觉。
她们家姑娘喝了热茶，苍白的脸色也终于有了几分血色，脱掉脸上武装得严严实实的装束之后才朝那边走了过去。
绿荷正打算过去，顾雪鸳却是叫住她了。
“你留在这。”
顾雪鸳拉开男人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你就是龚俊对吧？”
商业联姻。
顾雪鸳心里想着，虽然她觉得自己不至于这样，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龚俊家里是做出口生意的，现在雪氏什么都碰一点，也不知道老太太上哪给他找的人，刚巧她的海外市场是缺一个引路人的。
她还记得昨天在客厅的时候，老太太扯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去了，就算是不能成事，但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啊！
人家比你还小几岁，就是读书脑子读傻了点，不会跟女孩子交流。
那孩子我见过了，生得很腼腆。
你说说你现在，什么都有了，该是为自己考虑了。”
顾雪鸳想到老太太的语重心长，心底还抹了一把冷汗。
“是，是。”
龚俊好像很紧张，听见耳边突然多了女人的声音，他的目光才从窗外回过神来，自然差点没将自己吓晕过去。
“你别紧张。”
顾雪鸳叫来服务生，帮着给他点了咖啡，才继续回归正题上。
“你觉得我怎么样？”
顾雪鸳公事公办的看着他，见他不说话又问，“你喜欢我这款么？”
“啊？”龚俊没吭声。
“……”
顾雪鸳也不是那么喜欢将人逼迫的太紧的。
“我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龚俊看着面前的女人薄唇轻启，呼出来的冷气在屋子里转悠一二，最后消散。
女人有些急躁，想来和他一样也不是适合应付面前场景的。
“不多。”他喝着咖啡，缓解自己的紧张。
“雪氏的创始人，现在多半时间位居在幕后。
慕市长的侄女……支援很多，不能得罪。
身高……”
顾雪鸳听着他像背书一样的说完自己的基本信息，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外婆看人还是有些准的，就是太准了一些，面前这孩子太老实了。
不是她的菜。
她依旧微笑着，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你是因为不能得罪我，所以才过来跟我相亲的么？”
她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里满是探究，只期望给彼此一个好离开的机会。
“是。”
顾雪鸳没想到的是，这人还真就接了这话。
果然……
她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跟外面的妖艳建货不一样啊！
顾雪鸳抓着时机继续问，“那你不喜欢我，对么？”
龚俊看了女人一眼，又低头去看自己手了。
“喜欢。”
顾雪鸳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才好。
“你跟她们不一样。”
这要换个其他人来，顾雪鸳或许会觉得是在恭维自己，可是她坐在边上看了这么一会，自己又是从偏门进来的，她能肯定龚俊是不会提早知道自己在棺材他的。
龚俊长得还不耐，白白净净的一张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斯文。
说话也腼腆，对顾雪鸳这种女强人来说很合适，可是顾雪鸳不是一般的女强人，她身上藏着些许不能对人言说的秘密。
“怎么不一样呢？”打算走的顾雪鸳决定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再告辞。
“她们不喜欢就直接走了，不会跟你一样
还留下来跟我说话的。”龚俊继续低头。
“你这次第几次相亲？”
“很多次。”龚俊道，“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就第一次相亲的时候正常一些，之后被打击次数多了。
我……我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顾雪鸳心中了然，“她们不喜欢你？”
该不是龚俊身上有什么毛病，还没在自己面前展示出来吧？
虽说不是自己的菜，但她看着龚俊也觉得还好啊，只是文静过头了。
“不啊！”龚俊摇了摇头，“喜欢，但是我说我大哥当家，我没钱，她们就不喜欢我了。”
“嗯？”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象是我大哥给我找的，我侄女都很大了，就我一个人在国外待的时间久了一点。”他咽了口唾沫道，“顾总也是我哥牵线的，我对国内的女孩子不了解。
总该要互相了解的吧！
我就把自己状况说了，她们就不喜欢我了。”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有病。”龚俊道，“绝症！”
他叹息一声，“然后就走了。”
龚俊将目光回放到顾雪鸳身上，见她沉思着，忽然笑了起来。
笑容很灿烂，脸上挂着浅浅的梨涡，“我觉得我不用对顾总说这话了，因为顾总压根就看不上我，对吧？”
他的紧张情绪慢慢收回去了，似乎顾雪鸳朝后退一点，他就能找到自己主场了。
“你很好。”顾雪鸳残忍的给他一张好人卡。
“顾总也很好。”龚俊喝着咖啡也回了顾雪鸳一张好人卡，“不过我看上顾总了。”
顾雪鸳：……
是她年纪大了，不懂小年轻的套路了么？
“我有孩子了。”顾雪鸳加重了筹码。
“所以，你当我姐吧？”
顾雪鸳被雷得外焦里嫩。
龚俊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很严肃，很正经，很真诚。
顾雪鸳复杂的看着他，又听他道，“你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