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向苏玉倾,沉声道:“寒王妃,你身为亲王妃,竟如此目中无人,若是董贵妃的胎儿有任何差池,你难辞其咎。”
文惠帝道:“仅凭这宫婢片面之辞,就定了倾丫头的罪名,未免太过武断,也该听听倾丫头怎么说。”
话落,看向苏玉倾道:“倾丫头,你来说。”
“谢父皇。”苏玉倾道谢后,看向董贵妃道:“贵妃娘娘,你也认同你贴身宫婢的说辞吗?”
董贵妃眼神微闪,这话就是自己授意的,若苏玉倾无话反驳最好,自己怀着身孕,有御医配合,动了胎气也不是小事,就算寒王和皇上再宠她,太后也会利用此事惩罚她,自己也能出口气。
可是见过她的聪慧和伶牙俐齿,自己也不能保证凭几句话就能让她得到惩罚,所以才让春桃去说,若是被她反驳了,自己最多是个教导宫人不严,皇上也不会罚自己,可如今她居然直白的问出来?自己怎么可能承认?
董贵妃思索片刻,道:“是本宫思虑不周,不该只考虑腹中子嗣,以寒王妃的身份,的确不宜为本宫操劳,今日家宴,不该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就算了吧。”
苏玉倾心下冷笑,她倒表现的识大体,既然她想唱出戏,那就陪她玩玩。
随后状似无奈的叹息一声,声音低沉道:“娘娘若是因为之前让春桃去王府请玉倾入宫,被玉倾拒绝,所以心生埋怨,那玉倾真是冤枉,怕是春桃没有将实情告知娘娘,那时我尚在病中
,怕过了病气给娘娘才推拒的,刘御医可以做证。
春桃心疼娘娘,我可以理解,可是不该断章取义来诬蔑我,娘娘不放心宫中御医的医术,想让玉倾来为娘娘安胎,可是我毕竟年纪轻,更没有为人安胎的经验,事关皇嗣,应谨慎待之,宫中御医行医数载,经验丰富,比我更合适。
至于请旨一事,难道不是娘娘说的,若是玉倾不答应,您就要请皇上下旨,来让玉倾安胎吗?玉倾向来敬重娘娘,若是我能做到的,我从不推辞,做不到的,也不敢随意应下,这不仅是自知之明,也是对他人负责,娘娘说是不是?”
苏玉倾此话一出,配着她那无奈又受伤的表情,令众人暗暗点头,董贵妃这段时日在宫中什么表现,大家都清楚,谁的话更可信,显而易见。
而她方才的话,也让董贵妃得罪了其他御医,人家能当上御医,也是凭本事的,她却嫌弃,让御医们怎么想。
原来董妃早就对她心生怨恨了,所以才故意刁难,可是也不能怪人家啊,生了病还要勉强人家进宫吗?若是过了病气给她,谁担得起责任?
两相比较,反而觉得董贵妃既没分寸,又不懂事,她的婢女这么放肆,心胸狭隘,也是受她的影响吧。
人家又不是御医,她居然好意思让人家为她安胎,就算是御医,也有各自擅长的方面,再说苏玉倾的确太年轻了,论经验远不如年长的御医,人家谨慎对待,才是对别人负责,而她竟然因
为人家不答应,就出口要挟,换了别人早就气的跳起来了,寒王也真是好脾气,被人诬蔑也没有生气,还耐心解释。
夜君寒眼中闪过笑意,暗暗捏了捏她的手。
董贵妃内心气极,却不敢表现出来,苏玉倾果然难对付,几句话不仅让局面转变,更是把她方才善良大体的形象毁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摇头道:“本宫怎会生你的气?听说你生病,本宫很是担心,当即就想去寒王府看你,只是无法出宫,春桃向来记性不好,记这句忘那句,没有把话说全,是本宫没有教好她,你别放在心上。
至于请旨一事,是你听错了,本宫再担心,也不会强迫别人,本宫的意思是,若是皇上下旨让你入宫的话,本宫也会劝说皇上,让他不要勉强。”
话落,随意的擦了下额头上的薄汗,看向首位道:“皇上,太后,是臣妾不好,因为臣妾扰了大家用膳的兴致,这事就算了吧。”
文惠帝沉声道:“你的宫婢出言诬蔑,不管她有意无意,也伤了旁人,拉下去,杖二十,你身为主子,教导不严,罚俸半年。”
董贵妃脸色僵了一瞬,不甘的应声:“是。”
春桃惊慌的看向董贵妃,想求救,却被董贵妃用眼神制止,随后被人拉了下去。
苏玉倾手放在桌案下,指尖轻弹,打出一道劲气,直冲着林韵芝的膝盖而去,下一瞬,林韵芝痛呼一声,一脸痛苦的表情。
娴妃关
心道:“林才人怎么了?”
林韵芝摇头道:“只是膝盖有些疼,不妨事。”
董贵妃心下一沉,看向林韵芝,她是故意的吗?
苏玉倾道:“才人可是方才在御花园跪久了?虽然如今夏日炎炎,可那凉亭的地面是北岗岩石,最是寒凉,衣衫又薄,才人记得让御医瞧瞧,别落下病。”
“多谢寒王妃关心。”
文惠帝道:“哦?为何在御花园久跪?”
董贵妃顿时如坐针毡,就听林韵芝忍痛站起身道:“回皇上,臣妾如今这身份,若非必要,是不会轻易踏出寿康宫的,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贵妃,被贵妃罚跪,不过是膝盖肿了,有些瘀血而已,不怪贵妃,是臣妾自己年岁大了,不中用了。”
林韵芝这话说的很妙,能罚跪到膝盖红肿出瘀血的地步,若非跪了很久,是不可能这样的,再者,说自己年岁大了,是在提醒旁人,她入宫多年,是陪伴皇上多年的老人,皇上岂会不知她们向来不和?如今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去冲撞董贵妃的,被罚跪只能是董贵妃有意羞辱。
董贵妃后背溢出冷汗,连忙道:“林才人可不要胡言乱语,分明是你见了本宫拒不行礼,还出言顶撞,本宫才略作小惩,不过跪了一盏茶的时间,怎会红肿?本宫记得你原来就有腿疾,怕不是腿疾发作,便故意推到本宫头上。”
话落,看向文惠帝道:“皇上明察,臣妾绝不会无故惩罚别人。”
文惠帝凝眉,扫了两人一
眼,这帮人除了给他添堵,什么都不会。
司昱心下叹息,舅舅太可怜了,后宫纳这么多人,除了争风吃醋,还会什么?他绝不会纳妾给自己找罪受。
琼华公主笑着圆场道:“皇兄,董贵妃在孕中,情绪不稳也属正常,怕是一场误会,让御医为林才人瞧瞧,歇息几日,让董贵妃在宫中反思,相信她们以后都会谨言慎行的。”
娴妃附和道:“是啊皇上,既然董贵妃也有些不适,不如请刘实御医前来,为二人瞧瞧,也好让大家放心。”
董贵妃道:“皇上,杜御医已经为臣妾请过脉了,也服了药,此刻已无大碍,不劳烦刘御医了。”
“贵妃不是不放心其他御医的医术吗?刘御医是院首,医术高超,德高望重,让他来为你诊脉,你可以放心了。”蓉妃道。
“本宫何时嫌弃过御医的医术?蓉妃慎言。”
文惠帝闭了闭眼,随后猛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方才还热闹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就听冷沉的声音传来:“倾丫头,林才人伤在膝盖,御医不便诊治,你帮着瞧瞧,昱儿,你为贵妃诊下脉。”
“是。”
司昱叹息,怎么还有他的事啊?以后这宫中还是少来。
苏玉倾看过后,道:“父皇,林才人的伤并不重,用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休养几日就好。”
“嗯。”文惠帝淡淡应声。
随后看向司昱,只见司昱表情古怪,脸色几经变幻,不禁问道:“昱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