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苑,安子篱静静地坐在暖阁里等待着消息。
天快凉了,皇宫中寂静一片,可是安子篱却仿佛听到了很多声音。
死了的,没了的,故去了的人都在安子篱的耳边低声诉说着。
她微微垂着头,捏紧了手帕。
也不知道陈卿阎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忽然有人砰的一声推开了门。
安子篱心头一震,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事成,所有人都能平安无恙,不成,大家都得陪葬。
安子篱不敢睁眼,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到底是审判还是一个最美好的大结局。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安子篱的心悬了起来。
接着,一双暗色绣金线花纹的靴子停留在了她面前。
“你是一直在等我吗?”
安子篱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
“我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忽然,安子篱的眼眶红了。
她站起身来扑进了陈卿阎的怀里,“事成了?”
陈卿阎抱紧安子篱,“我说过,一定会回来的,你看,我兑现诺言了。”
“我真的好担心你。”安子篱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不会的。”陈卿阎轻摸着安子篱的后脑。
“我这辈子,是生是死,都会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低下头擦掉了安子篱脸上的泪,“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安子篱破涕
为笑,“你才是花猫!”
她轻轻地在陈卿阎的肩上捶了一下,“回来之后见过皇上了吗?”
“还没有。”陈卿阎摇了摇头,“阿月先去报信了,我急着来见你。”
安子篱惊讶,“你怎么能这样呢?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给皇上回消息啊!”
陈卿阎轻笑,“不着急的。皇上不会怪罪我。”
“哎呀什么呀,快点走吧!再怎么说也要去见一下皇上!”
安子篱一边念叨着,一边向门口走去,却忽然发现,陈卿阎没有跟在自己身后。
安子篱连忙转过头来,“阿阎,过来呀。”
陈卿阎的表情逐渐凝重,忽然,他猛地瘫倒在地上。
“阿阎!你怎么了?”安子篱冲了过去,抱起陈卿阎的头。
“阿阎?”
陈卿阎毫无反应,彻底昏死了过去。
安子篱心猛的沉了底,他的病……
三个月后,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在京中流传开来。
安信侯府家的嫡女终于嫁给了陈家大公子,结果在成婚当日却迟迟不见二人出现,最后在他们的洞房里发现了一封书信,说是要去游山玩水,所以就走了。
那日皇上是主婚人,知道这消息之后倒没动怒,而是哭笑不得。
之后有不少人向陈月清打听过消息,陈月清的回话都只有一句。
“人家的事儿你管得着吗?”
一年以后的某个深夜,世子府的灯彻夜未
息。
安子篱坐在床头哄着怀中的孩子。周成瑞那刚一岁多的小儿子就在旁边探头探脑的看着。
孙葳然端着茶盏进来,见到屋中的情景就忍不住轻笑。
“当初安姑娘说一定要生个儿子,结果还是希望落空了。”
安子篱嗔怪地瞪了孙葳然,“别提了,一想到小的时候得提防禽兽孩儿,长大得提防禽兽男人,我就觉得头疼。”
孙葳然走了过去,把茶盏推到安子篱面前。
“干嘛这么悲观呢?说不定以后她和你一样是个巾帼英雄。”
“我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就好。”想着,安子篱又嗤嗤地笑了两声,“什么巾帼英雄吗?往后也只是流传在经中的故事罢了。”
孙葳然也跟着安子篱笑了,“是啊,是故事最好。”
只有这样,她和陈卿阎二人才能过上他们真正所期盼的,安安稳稳的日子。
“对了,有一个消息我忘了告诉你。”孙葳然说道,“前阵子听到了一个传言,说是侯府的二小姐死在流放的边关了,孟氏也被土匪掳走,至今没有消息。”
安子篱忽然闭上了眼,半晌,她叹了口气。
“世事难料,我还以为她能多活个几年。”
不过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大皇子夺爵,终身幽禁,二皇子赐死,李平被生擒之后就没了消息,有人说他也被关进了宗人府,有人说他被今上斩首
了。
但安子篱听到的消息是皇上不忍苛待兄长,又震惊于他竟然假死后蛰伏多年还想谋反夺得皇位,所以便将他幽闭在了宫中的一个空院落中,终身都不能再出来了。
陈母被送来后人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了起来,陈卿阎不愿意去见她,倒是陈彦衡每过几天就去上一次。
但每每回来的时候,他脸色都不是很好。
但他也有一桩喜事,很快,他就要和郑姑娘结婚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凑合到一块儿的。
雾华和安逸臣也喜结良缘,上月报了信,说雾华有喜了,所以安子篱和陈卿阎才从他们流连已久的江南赶了回来。
一切都恢复了正轨,安子篱抱着怀中的女儿,忽然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不知道她以后的命运会是如何……”
但不管怎么样,安子篱都会毕生呵护着她。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安子篱一样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但是只要安子篱在,她的孩子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孙葳然看安子篱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说道。
“诶,不如以后就让你姑娘嫁给我儿子吧?喜上加喜,亲上加亲!”
“别胡说八道!”安子篱急了,她才多大呀就让你盯上了,别惦记我的孩子!”
孙葳然哈哈的笑了起来,“别急嘛,万一以后孩子们自己就凑合到一块了呢?”
“你还说!”
外间的
陈卿阎听到里面女子的嬉笑声,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张生皱着脸看着陈卿阎,“腻腻歪歪,成何体统!”
陈卿阎瞟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夫人,有何不成体统?”
张生一阵牙酸,“我当初跟你们一起去江南帮你治病,天天看你俩在一块凑合着,真是看得我眼睛都要瞎了!”
说起这事,陈卿阎也叹了口气。
张生的确是费了好一番力气,还找了无数的同僚来一起帮陈卿阎看诊。
有一段时间陈卿阎甚至每天早上起来就会忘了昨天发生的事,看着安子篱的时候也会觉得陌生,偶尔还会认不出她是谁了。
安子篱一遍一遍的告诉他,“我是你的结发妻子,是你的安姑娘。”
或许正是这样的不离不弃,陈卿阎的病才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他转头望下向了里面那朦朦胧胧的身影,只觉得心间像充满了蜂蜜的般的甜。
张生的表情中写满了嫌弃,忍不住拍桌。
“喂喂喂,你也别光顾着自己,管管我行吗?我今年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定亲呢!”
陈卿阎站起身来向里间走去,“不急,缘分自有天定。”
他挥了挥手,留给张生一个潇洒的背影。
那些心存良善之人,最终都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如今还是个单身狗的张生,那恐怕……还真的要再等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