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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绻顾不上抬头, 含糊道:“嗯嗯,吃完!”

    覃云蔚重重一敲桌,面无表情:“当心撑着。”

    韩绻被惊得噎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看看他, 咕哝道:“可我许久没吃到潋山玉带面了, 师弟……”

    这碗大的跟洗脸盆似的,覃云蔚既没心思也没胃口,举着双箸戳了半天也不曾吃下半碗,也懒得再呵斥师兄, 只道:“许久没吃到?我记得出发前, 你曾和我言道从未来过潋山。”

    韩绻茫然:“我……说过?”

    他记性不好,人又蠢笨, 做什么事都是慢慢吞吞的,因此覃云蔚并不和他较真, 只嘱咐道:“不许再吃。”

    韩绻只得点头,然而并不甘心,看到覃云蔚面前剩下的半碗面,试探着伸手攒了过来:“不要。但是那个……这面不能浪费啊,师弟你吃不完, 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吃掉吧。”

    覃云蔚微微皱起眉头, 一脸什么都不想再说的样子, 转首望着茶肆外重峦叠嶂岚气缭绕的潋山,默默出了神。他临出发前凑合着用易容丹遮掩了容貌,此时脸色蜡黄衣衫敝旧,然而凝眉敛目之时,竟有霜雪泠泠秋风飒飒之意,广漠而寂寥。

    靠近门首的一处桌子周围,围着几个修士,本在小声窃窃私语,但想是八卦正进行到热火朝天之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还夹杂着一阵阵笑声轰鸣,其中一个类似世家子弟的年轻修士笑道:“说来说去,肥水不流外人田,程小郎君最后还是归了自家人。那么三年前程盟主专程为爱子甄选道侣而设下的雀屏之选,竟是掩人耳目不成?”

    与他对面而坐的一名修士接口道:“也未必吧,当时来了几万人,都眼睁睁看着,澹台少盟主在雀屏之选上的确是技压群雄。当然这其中是有缘由的,听说那六合盟的另一位少盟主方锦容修为就高过澹台颂许多,然而据说他待程澂如亲弟,所以并不曾上台竞技,才让澹台颂独占鳌头赢得美人归。”

    另一人听到这里,却忽然一拍案子,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些传言可是有些不尽不实。我有个师弟和内六门冷月峰一位外家弟子有些交情,从那里得来一些内部机密消息,据说此事别有隐情。”

    他声音压得极低,韩绻一边吃面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只觉听得费力,恰好面也吃完了,就拿起桌上一顶帷帽扣在头上,凑了过去。众人屏息以待等解惑,那人却矜持起来,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韩绻左右环顾,等得有些着急,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那人卖够了关子,接着神神秘秘地的:“听说程小郎君相中的另有其人,只是那人不知为何竞技中途忽然走掉,但雀屏之选又搞得轰轰烈烈世间皆知,总不能弄个虎头蛇尾的结局。他无计可施,才将就跟了澹台少盟主,不然这双修大典为何拖到三年后才举办?想来就是程家小郎君不甘心的缘故吧。”

    此话出乎意料且猛料十足,诸修士都沉默下来,似在思量真伪。韩绻见他又不说了,接着问道:“然后呢?”

    那人摊手笑道:“没有然后了,这不大家都慌着往储岫山庄赶,就怕错过了时辰,不能亲眼目睹这百年难逢的盛典。虽然未必能瞻仰到盟主和潋山六子,但若有幸和外八门的子弟们扯上点亲戚朋友的干系,以后在玉螺洲行事可不就方便了许多么?”

    韩绻:“哦……”又怯怯问道:“你们说的六个盟是个什么组织啊?这潋山六子又是什么?听上去很有实力很厉害的样子。”

    那修士闻言十分诧异,心道这哪儿来的乡下包子,连六合盟和潋山六子都不晓得,但好为人师是他的优良品性,还是忍不住替韩绻解惑:“不是六个盟,是六合盟,是玉螺洲最大的修仙宗派联盟,分为内六门,外八门,里里外外囊括十四个修仙世家及门派,底下三十几个凡间的国家每年进贡大批灵石矿产宝物给供奉着。这玉螺洲十有八九都是他们的地盘儿,九分之外的那一分,也跟他们有扯不清的干系。

    “至于潋山六子么,那是六合盟中最出类拔萃的几个年轻修士的合称,是当年创建六合盟的潋山老祖亲自从后辈子弟中精心选□□的。分别为方锦容、凤覆茗、澹台颂、恽穹川、曹若耶、程澂。其中方少盟主方锦容出身内六门浣花溪方家,冷月峰主恽穹川是前冷月峰峰主之子,唯一的女修曹若耶曹娘子出自内六门云边剑派。至于澹台颂,虽然出身俗世,但他是程盟主唯一的亲传弟子。程小郎君程澂更不用说,是程盟主的独生爱子,据传说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未及弱冠便结成金丹,尔后参加六合盟设置的敛锋阁阁主选任文试,三场皆案首,竞来敛锋阁阁主之位,掌管六合盟所有法器及典籍存放。只是那位来凤门门主凤覆茗极为可惜,当年也曾和方锦容并称潋山双璧,却在十年前桫椤海之战中陨落,所以潋山六子,现存其实只有五人。

    “当然人家名头大,实力也着实强悍,想那十几年前星曜洲的修士们大举进犯桫椤海,就是程盟主带着六子及各门派修士去和他们一场大战,将他们驱逐了出去。所以这次澹台少盟主和程盟主之爱子程小郎君的双修大典,但凡修行之人谁不想去捧个场卖个好啊。”

    韩绻恍然大悟:“我懂了,原来一群很厉害的人合伙去跟人打架抢地盘,就叫盟。”

    他这话太过直白了些,听来就有些不恭敬之意,那修士不免扭头瞪了他两眼。恰巧门外清风徐来,轻轻吹起了他帷帽上的纱幕一角,露出些微下颌。

    那修士却脸色一顿,突然出手如风掀了他的帷帽,蓦然入目一张青肿鬼脸,顿时大惊失色,瞬间起身跳开,险些带翻了桌子,灵剑出鞘指着韩绻厉声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现身!”

    韩绻从覃云蔚身后探头出来,急急辩解:“我不是僵尸,我是活人!我师弟……他是好人!”

    他是不是活人,这群玄门子弟修为都不低,放出灵识一探自会知晓,然而看着他那张乌青乌青的脸,总有些惊疑不定。覃云蔚知道此事解释不清,也懒得解释,趁他们犹豫,拉着韩绻转身就跑。

    但面前忽然现出一人身形,挡住了去路。

    那是个身形挺拔年轻男子,长发如墨衣袍胜雪,手挽长剑神色轻佻,冷冷看着两人。覃云蔚与他对视片刻,再次默默转身,准备改道走开。

    来人见他在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想逃,双眉微轩,长剑击出两道剑气,化为雪白流光一左一右欲阻住覃云蔚的去路,但却见覃云蔚扯着韩绻,竟硬生生从两道剑气中间一穿而过,一溜烟奔了出去。

    来人一惊,这覃云蔚看来不过是个炼气期修士,而那个韩绻他更是熟悉不过,一点点粗浅修为不够他拿来祭剑的,蠢笨得和世俗中人无有两样,此中必有蹊跷。他仗剑就追,一边传信给门中子弟和自己兄长:“我遇到了染衣谷那个死僵尸韩绻,他身边就是天蓬门下令追缉之人,果然两人混在了一起,你们快来!”

    韩绻被覃云蔚扯得踉踉跄跄,一边气喘吁吁问的:“师弟,你不是说你改装易容了吗?为什么还被晏家三郎君给认出来?”

    覃云蔚心道还不是因为你生得太独特,连易容都无法遮掩,还顶着一张僵尸脸四处打听八卦,八卦,八卦,就这么喜欢八卦!

    眼前是连绵不绝的潋山山脉,山岚雾气挟着清风扑面而来,只要能成功逃进去,这山中地势复杂雾气深浓,能很好地隐匿行迹,一时片刻便不会被人发觉。然而风中隐约混合着灵力波动从四处逼近,覃云蔚正埋头奔逃,忽然察觉气氛不对,他耳尖耸动两下,惊觉前方亦有人兜头拦截,后方三路包抄上来,竟陷入层层包围之中,于是骤然止步不前。

    韩绻却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他身上,被覃云蔚顺手揽住,又是哎呦哎呦一阵大呼小叫:“师弟你身上真硬!”

    覃云蔚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别吵。”背后一柄飞剑破空而至,他顺手祭出一根极大极笨重的大锤子,“咣当”,重重与追击而来的长剑砸在一处,锤子虽品质低劣,竟然将长剑砸飞了出去。

    这情形被最先赶到的晏家三郎晏晓仙看个正着,骇然的同时忍不住失笑:“你那是个什么法器!”

    覃云蔚手结法印召回锤子,抡在手中森然以对:“锤子,怎么了?”

    晏家的几位郎君中,晏三儿最是目下无尘,哪里看得上这种粗苯无比的法器:“哈哈哈哈,锤子,大锤子!”

    躲在覃云蔚臂弯里的韩绻见他一脸讥诮之色,不禁为自己师弟不平,戟指愤愤道:“你懂什么!我师弟的锤子是在大名坊花了三十颗灵石才打造的,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锤子确实是覃云蔚在大名坊花了三十颗灵石打造的,他本来想打造一柄长矛法器,好不容易凑齐了材料,结果大名坊的唯一一家炼器铺子水平太低,不知为何出来竟然成了一根锤子,也只能将就着用。

    晏三儿闻言笑得更加开怀:“三十颗灵石,哈哈哈哈哈哈哈!”

    躲在暗处的晏家大郎晏晓旭不禁暗骂一声,适才那柄飞剑是族中二堂弟晏晓月所发,晏老二筑基期修为,竟然被一个炼气期修士用一柄锤子砸开了本命法器,一看便是有蹊跷,自己这个弟弟一颗糊涂心两只懵懂眼,竟然还在嗤笑对方的法器,真是被家里长辈给宠坏了。

    他立即下指令:“布七绝剑阵!”

    晏三儿听出长兄火气很大,顿时偃旗息鼓,运飞剑攻向覃云蔚。他出手的同时,四周六柄飞剑挟风雷之势呼啸而来,瞬间组成一张巨网把覃云蔚和韩绻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