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奢入俭难吧,毕竟已经感受到被她珍重对待的乐趣,又如何能忍受得了辛辛苦苦这么久,一遭回到解放前?
这一刻,赵祁甚至再一次升起让自己变成真正的残疾的人的想法。
他知道这很极端,但对于他来说,此刻没有什么是比得到许娇那颗心,更重要的了。
“姐姐,我难受。”他把额头贴了上去。
许娇给秘书打电话:“你下楼,有个加长林肯,里面有俩保镖,你喊一个上来,让他们陪着赵祁去医院,他病情加重了。”
交代过后,许娇才说:“现在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吗?你很沉。”
“想让你陪我一起。”
“工作上的事情乱成一团,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完,哪有功夫去陪你?你懂事点,我又不是让你自生自灭,保镖会照顾好你的。”
说完,保镖也过来了。
秘书的办事效率一贯很好,接到她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出去找寻保镖的踪迹,直接把人给带了过来。
“你也跟着去,到时候找我报销。”
再次叮嘱后,许娇的暴躁脾气才稍微好转,对赵祁说:“不是我不关心你,实在是我这边也走不开,等忙完我就去医院找你,记得多在那休息会儿,再挂瓶水,说不定就直接好了。”
态度很敷衍,但比之前,又好了少许。
赵祁颇为受用,也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惹得她不喜,就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只是离去的时候,心底还是稍微有点不是滋味。
不应该是这样的。
至少不应该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赵祁觉得许娇对比之前,有了些许的变化,但因为除了态度稍微差一点,其余的全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他便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变化。
只是心底隐约觉得不舒服。
身上的小毛病一半是他纵容,一半是因为昨晚着凉。
不故意摔跤卖惨就没事,立刻爬起来就能好,吃点预防药,事后洗个热水澡也能无事发生,但他偏偏要把事情酝酿成最糟糕的情况。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便于他向许娇卖惨,可以往无往不利的招数,如今却没了用,并没有收获自己所期待的局面。
赵祁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恰巧秘书去挂号的时候,有人邮箱得不到他的回信,焦急的把电话打了过来。
对面叽哩咕嘟的说了一大堆公司的事情,赵祁着实没心情去听:“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
“喂,你小子是不是女朋友挺多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并且听到对面质疑自己是不是老年痴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需要再向当事人确认后。
赵祁冷着脸把许娇今天和先前相比,有些反常的举动说了出来。
“你分析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对面又笑了出声:“你有一个朋友?”
“你从哪里认识的傻子朋友啊?这么简单粗暴的问题都看不出来?无非是对面腻味了呗。”
“他男的女的啊?还是个瘸子,不会那方面也不行吧?”
“恋人嘛,又不是什么必须长情的身份,我就算是手机藏品,也更喜欢完美的,有瑕疵的东西,当然要丢掉。”
对面的声音吊儿郎当,却每一句都踩在了赵祁的心口上,用力剁了剁。
赵祁:……想骂人,但一旦开口,对面绝对会猜到那个傻子就是他本人。
虽说可能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到了,但总不能给他当面嘲讽自己的机会。
他冷笑一声:“问你也是多余,谁不知道你已经连续被好几个前任给甩掉了。”
女朋友多,被甩的次数自然也多。
赵祁可不指望从对方身上学到什么健康的恋爱观念和方式、理论。
是他被惶恐冲昏了头脑,才会奢求这种人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这分析根本是胡言乱语,一点都不可信。
赵祁嘲讽过后,就在他的咆哮声中,挂断了电话。
秘书已经回来了。
她是许娇那边的人,也是她的耳目,在她面前,自己自然也要继续装下去。
“赵先生现在还是很难受吗?发热门诊排队挂号的患者比较多,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去给你买一些退烧贴?”
虽然根本没有发烧,其实也并没有不舒服,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想要让许娇重新把注意力落在自己的身上。
但在听到秘书的建议后,还是说:“那就麻烦你了。”
正愁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把她给支开。
秘书转身离开,他们所在的角落,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他看向给自己推轮椅,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保镖,冷声吩咐:“你去跟着秘书,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给她添一点无伤大雅的麻烦,让她短时间内没办法回来。”
“是。”
保镖没有问原因,毕竟他的工作就是在保护赵祁的安全的同时,无条件的听从赵祁的命令。
等他也离开之后,赵祁的身边,就真的一个人都不剩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叹息了句:“还真是熟悉又陌生,好久没回来仔细看看,结果实际上,这里和当初仍旧是没什么两样。”
是指景物,也指人。
他自己操纵着轮椅,去往隔壁的疗养院。
这里的情况和医院截然相反,处处死气沉沉,高压限制。
疗养院的员工来去匆匆,就算看到一个人坐着轮椅进来,也没人上前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又或者把他驱逐出这里。
看上去就像是一群被操纵的木偶,任谁闯入这里,都会察觉氛围的古怪。
但分明一墙之隔,就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却没有任何人,觉得这里有丝毫的不对劲。
可能这就是灯下黑吧。
傅家也不全是蠢人,如果真的蠢笨如猪,当年也不会抓住机会,在这边站稳。
只是安逸使人堕落,这么多年的舒服日子都已经过了,再想回到曾经,就已经回不去了。
就像是赵世彬,不也是这样?
居然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面子,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身份比自己更高的人来忤逆自己。
这可真是可笑,如果他当年也怀揣这种想法,绝对不可能在他生母面前装乖到骗取她所有的爱,然后鸠占鹊巢。
进入这家疗养院后,一些在记忆里面尘封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在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