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从初夏到了暮秋,天色逐渐变冷之后,陆暖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白盛婴这一年都守在陆暖的身边,仔仔细细地调养着她的身体。
若非如此,陆暖想,她可能熬不过夏天就会撒手人寰的吧。
这天中午,她从午睡之中惊醒,发现自己挣好端端地躺在凌淳的怀中,凌淳正睡得香甜。
她心里一动,轻轻捏了捏凌淳的鼻子,抬起头亲了上去。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陆暖做完之后却感到心跳加速,心悸、恐慌、喘不上来气,就跟要死掉没什么两样。
她的反
应太大了,凌淳立刻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见她脸色煞白的样子,立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暖儿,暖儿你不要慌张,听我的,放松下来,平躺着放松,吸气,呼吸,深呼吸……”
凌淳几乎是眼镜一睁开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一番紧张又激烈的疏导之后,陆暖终于缓了过来。
她躺在软榻上,把软丝枕盖在眼睛上,半天都不肯放下来。
“要是还不舒服,你要告诉我的。”凌淳守着她,柔声说道。
陆暖不说话,发病的时候沁出了一层薄汗,此时她的碎发都被薄汗卷着贴在了脖子上和下颚
上。
她这一年来越来越瘦,此时更是看起来弱不禁风。
凌淳看着心疼,便只能上前去拽她的袖子:“别不高兴了,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你吃累的。”
陆暖依旧不说话。
凌淳担心地捏了捏她的嘴唇:“别吓我了,好吗。”
听了这话,陆暖叹了口气,把枕头放了下来,看向凌淳:“凌淳,我感觉我就是这几天了,我撑不住了。”
“不许胡说,你会长命百岁,和我共谐白头。”
凌淳欺身上前,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畔。
陆暖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真的,
我自己有感觉,而且……我真的太累了。”
听了这话,凌淳没有吭声。
陆暖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世上本无不死法,既然终有一死,便只能不悔此生了。
凌狗子,遇到你,我这一辈子都值了。”
陆暖的话音才落,凌淳的眼眶迅速变红。
他俯身而下,轻轻地把脸埋在陆暖的颈窝,却没有用力。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陆暖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会觉得不舒服,已经有好几天不曾出门,只在软榻上躺着了。
陆暖感觉到颈窝一阵温热,心里也忍不住发酸。
即便是接
受了自己的命运,推测了自己的死期,可人心总是柔软的。
陆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做好了离别的准备。
但是她心中炙热的、未曾熄灭的爱,却在这一刻烫伤了她,也烫伤了凌淳。
“不哭了,你好大一个人了,哭哭啼啼的,被常亭看到肯定要传到天子军里笑话死你。
到时候别人提起你,就不是‘能治小儿夜啼’的‘杀神将军’,
而是‘哭哭啼啼’的‘哭包将军’了。”
陆暖吸了吸鼻子,抬手顺着凌淳的脊背。
下一刻,她只觉得脖子上一麻,天旋地转之后,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