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黄昏。
江南的楚城很少有这么大的雪。
在百姓们的记忆中,上一回这样的大雪,还是落在楚家血流成河的那个冬天。
这样的大雪在江南,往往代表着不祥之兆。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沉沉暮霭带走的时候,距离楚城最近的婆罗山山脚,出现了一抹血一般的红色,正在急速地朝着楚城赶来。
今日的楚城城门门可罗雀,守城的将士们因为寒冷和寂寥,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头,纷纷缩在一起,趁着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钟,说着话。
“这鬼天气,冻得我连手指都攥不起来了。”
“是啊,真不知老天爷是打算冻死什么,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没事儿,咱们楚城有楚家那样的百年大户,即便是闹了寒灾,楚家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话说,楚家那位二小姐是不是过几天就大婚了?”
“就再过个三五日吧,到时候又有酒吃了。”
“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大户手指缝儿里漏点儿碎屑,都够咱们几个月饷银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百年经营,咱们这等没根基的,哪里比得了。”
……
两人这么一搭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
城门官举着火把来合城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当下板起了脸。
“说的什么胡糟话,楚家可是皇亲国戚,能
守着咱们楚城,是楚城的福分!
再有这样的议论,就开除你们的兵籍!”
官大一级压死人,守城将面对着城门官,自然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见他们都垂下了头,城门官举着火把,命令号角吹向了闭城令。
厚重的城门由十个人推着,缓缓地朝着中央合上。
另外五个人喊着口令,推动着吊桥的机关。
“咯哒哒”的声音令人牙酸,城门外的吊桥也缓缓升了起来。
还有五个人,合着推机关的号子,整齐地将沉重的门栓抬了起来。
只等着城门合上之际,扣上门闩,合上机关,城门便彻底关闭,只等天亮才能开启。
楚城的城门高五米,墙面光滑
无半个坑洞,且宽厚十米,上面日夜有将士,昼夜不息地巡视。
一旦这唯一的一扇门被关上,即便是绝顶高手也无法闯进来。
“这鬼天气越来越邪门了,老子竟然听到了马蹄声。”城门官掏了掏耳朵。
寒风就像是能把人吹散一样凶猛,踩着城门逐渐缩小的缝隙,恶狠狠地倒灌而入。
瘦弱一点的将士,都要卯足了劲才能站得稳。
“有人!”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旋即闭城令即断,换了一息的气,立刻响起了又急又猛警告调。
城墙上的副将高举火把,内力将声音扩散到风中。
“城外人马立刻停下,城门已闭,不可擅闯,违令者格杀勿论!”
连喊三遍,那一人一马却跑得越来越快。
坐在马上的人冒着风雪疾驰而来,头发被冻住,挂满冰霜,惨白一片。
可那一袭红衣却如雪中乍然绽放的火焰,片刻不停地靠近。
“射手已就位,最后警告一次,再不停下,立刻放箭!”
副将声音未落,便看到那宛若火焰般的身影抓紧了马儿的缰绳,引得马儿一声长啸急急停下,前蹄高高举起。
就在副将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却见那身影腾空而起,借着马儿立起的高度,狠狠一脚踏在马头上,马头轰然碎裂,马儿横尸当场!
而那烈焰般火红的身影却借此一力腾空而起,朝着吊桥直奔而来!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