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狗子眼巴巴望着她,舍不得放她走的模样,谢姜也不打算太过无情,“你家殿下在哪里落脚?”
眼看日头已经偏西了,夏容与和普玄和尚还稳稳地坐在那儿,想来也不会赶着回京。
夏容与和普玄和尚看起来十分熟稔的样子,普玄和尚既然在南昭寺修行,那夏容与多半也是跟她一样在南昭寺借住。
果然就听到沉禅迟疑片刻道:“我家殿下这两日借住南昭寺。”
“既然这么巧大家都在南昭寺借住,要不然就让小宝跟我一块先回寺里?等晚些时候你们再来我这儿接它。”
谢姜径自坐在台阶上,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狗子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望着她,哼哼唧唧的似乎在诉说委屈。
谢姜凑近盯着它的眼睛,觉得好像看懂了里面的情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终究有分别的时候,你拽着不让我走算什么道理?”
“汪汪汪呜呜……呜汪汪……”
“要不然你考虑下,跟了我吧,保证天天有肉吃。”
“汪汪汪呜……”
“舍不得殿下?那不就得了吗,做狗不能太贪心,不能既要殿下,又咬着我不放啊……”
“汪汪汪呜……”
“除非……”
“呜?”
“除非我和殿下成为一家人,你就可以
既要我又要殿下。”她那南海侯府挺宽敞,再多几个人也住得下。
“汪汪汪汪汪……”
“你同意的倒是挺痛快?可是殿下还没答应呢。”
“汪汪汪汪汪……”
“你把我衣服咬破了,我得找你爹赔了。”
“呜呜呜……”
沉禅觉得谢侯的建议倒是可行,正要上去请示殿下,就见殿下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这边厢谢姜正在问,“你是选择跟你爹继续在这塔上待着呢?还是选择先跟我走?”
夏容与静静地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情形。
小宝咬着谢姜的衣摆不松口,衣摆上已经被咬了个洞,谢姜大约是被缠得有些无奈,索性坐下来跟小宝说道。
平时狗子最听夏容与的话,也很喜欢黏着夏容与,只要夏容与唤它一声,必然颠颠跑到夏容与跟前。
“小宝,回来。”
只是今日狗子叛逆得有些反常,听到他的声音抬头朝上方看了一眼,但是却并没有打算松口的意思。
想到普玄说的万物有灵,夏容与不由皱了皱眉头。
心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些念头,越是想要捕捉便消失得越快,最终什么痕迹也没能留下。
夏容与看了好一会儿,走下楼梯在谢姜身边站定,先是对谢姜表示歉意,然后无奈的对狗子道:“小
宝要是舍不得谢侯,可以先跟着谢侯回南昭寺。”
狗子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终于高兴地松开了谢姜的衣摆,那一处已经被它咬得破烂。
“小宝就麻烦谢侯了。”
“三殿下不必客气,我会照顾好小宝的,那我们就出发了。”
谢姜这会儿心情不错,第一次发现原来狗子也挺好玩的,像个顽皮捣蛋的小孩。
她拍拍狗子的脑袋,蹭一下站起来,就要带着狗子跑路。
夏容与没料到她这么活泼,风风火火说走就走,猛地一下子站起来,她的脑袋差点撞到他脸上。
夏容与正俯身与狗子沟通,虽然非常迅速的避开了,仍不可避免被剐蹭了一下。
她的头顶剐蹭他的鼻子。
有点痒。
夏容与曲指揉了揉。
谢姜对此毫无所觉,高高兴兴带着狗子下去了,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殿下……”
沉禅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小祖宗一贯是由他侍候的,可他要是跟着一块儿走了,殿下身边就没有服侍的人了。
夏容与示意沉禅跟上去,他这边不需要人服侍。
沉禅便急急忙忙追着跑下去了,小祖宗跟着谢侯他实在不放心。
小祖宗才福大命大的从谢侯手里逃过一劫,谁知道谢侯还能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夏容与转身上
去。
普玄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夏容与见他凭栏而立,低头望着下方,顿时猜到他在看什么。
夏容与走到普玄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人一狗在蜿蜒崎岖的山中小道上奔跑,隐隐有肆意爽朗的笑声夹杂在呼呼风中。
夏容与颇有些头疼的摇头,“再有下次,小宝怕是要赖在南海侯府,不肯回了。”
普玄道:“这少年便是南海侯谢姜?”
夏容与点点头,看了普玄一眼,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由笑了起来。
当时谢姜明显察觉到了什么,杵在普玄跟前,想到谢姜从前的所作所为,夏容与还想着,谢姜会不会强迫普玄抬起头?
他还等着看普玄的反应,谁知谢姜却并没有莽撞。
普玄看着夏容与道:“你觉得这位谢侯如何?”
没有了外人在场,两人相处十分轻松随意,普玄走下高僧神坛,夏容与也卸下皇家矜持。
夏容与道:“我与谢姜接触不多,都说她性子乖戾,很有些桀骜不驯。”
普玄道:“殿下觉得传言是否属实?”
夏容与沉吟了一阵,点头道:“依我看,谢侯性情大抵如此。”
普玄双臂环抱于胸前,转身打量着夏容与,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夏容与蹙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看
着普玄仍然蒙了一层血雾的双眼,“你方才可是从谢姜身上窥见了什么?”
顿了顿又道:“与我有关?”
虽然夏容与对此非常困惑,想不通远渡重洋而来的谢姜,与自己能有什么样的牵扯,但普玄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普玄并没打算卖关子,他深深看着夏容与,轻描淡写的道:“原本有一根红线,一头系在谢姜身上,另一头系在你身上。”
普玄顿了顿,“不过你们之间的这根红线,早已被剪断。”
“嗯?”夏容与听得有点懵,“红、线?什么红线?”
脑海中猛地跳出一个念头,但是太过荒谬,夏容与下意识的就摒弃掉。
偏偏普玄明明白白道:“姻缘线。”
夏容与面无表情,盯着普玄半晌没吭声。
普玄知道夏容与难以置信,他方才看到的时候同样吃惊,但是那么粗壮的一根红线,就算瞬息之间他也不会看错。
“殿下养的狗,会轻易跟人跑?”
夏容与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普玄,普玄不至于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但普玄所言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两个大男人哪门子的姻缘线!”
普玄表示不解,“为什么你们都认为,谢姜是个男人?”
夏容与:“……”
普玄好整以暇道:“你哪只眼睛看见,谢姜是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