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本尊还怕了他们不成?”
神色间流露出倨傲地姿态,眉宇间浮现出凛然与凶狠,好似那些人人畏惧的名门正派,在他颜易眼中不过是蚁蚁一般,丝毫不以为惧。
虽然上魔峰易守难攻,可若受各派夹击,恐怕情况也不容乐观。不说别的,单说这上魔峰的吃食供给,也耗不下去。
司寒想要劝解,却在接收到主子漫不经心的打量后,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
“我去吧!”
沐云浅出声打破了冰室里的平静,司寒暗自松了一口气,颜易却微微眯起眼睛,侧眸打量起沐云浅,深眸暗藏汹涌沉声寻问:“你说什么?”
感受到颜易幽深如潭的双眸始终盯着自己,沐云浅反而镇定自若,径自坐到玉床边,穿上短靴:“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理应由我来解决。不用这样看着我。本来我也不是在帮你,而是不甘心一直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追杀。况且,路已经铺好了,我想,没理由不好好加以利用。更何况,我活着,就是要为了阿娘报仇!”
提到仇恨,就连司寒都感受到了沐云浅凄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伤感,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的痛苦,时刻压抑在沐云浅的心头。
这样的沐云浅,倔强又令人心疼,让颜易感觉似曾相识。
正在沐云浅准备起身时,手腕却被颜易先一步拉住,抬眼间便对上颜易漆黑如墨的深眸,沉冷的声音随之传来:“别岑谷谷主早做了安排,都未能顾得了周全,你以为以你一已之力,就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你高估了自己,便是还没看清所谓名门正派的真面目!你这是在以卵击石!”
“谁说是我是以卵击石?”沐云浅神秘勾起唇角,转而看
向司寒:“汪开臣呢?就是救我的那人!”
司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下意识看向颜易,见主子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才拱手回答:“在魔狱!”
“派人带我过去!”
不管颜易是否同意,沐云浅留下一句话已率先离开冰室,司寒立于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主子吩咐道:“去安排吧!”
魔狱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牢门打开又关上,将光亮阻隔在外,狱卒小心的跟在沐云浅身边,手中提着个纸灯笼,散发着幽暗的烛光,小心伺候在侧,还不忘出声提醒:“姑娘小心脚下!”
一路沿着石阶盘旋而下,除了死一般的沉寂,便是无边的黑暗,令沐云浅暗自腹诽,上魔殿手段果然不同。
在这不见光的牢狱之中,相较一切酷刑而言,便是这无尽的黑暗。无法计算时间,也不知身在何处,每日度日如年,惟一与之相伴的便是死亡一般的黑暗,让时间好似都停滞了一般。
这座魔狱地牢就建在上魔峰山底,没有任何光源,几百年凝聚而来的黑暗,阴冷潮湿,带着绝望的死气。在这里,每间牢房都是独立且封闭的空间,没有一丝声音,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
在这种死亡之地,所有爱情恨仇都被隔绝在外,没有了红尘牵绊,没有人了权利与欲望,诱惑与纷争,没有利益选择,让人与人之间本来复杂的关系变得简单,竟让沐云浅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狱卒带沐云浅来到了一间密室,才刚打开门,便感觉到一股潮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酸腐的腥臭味,令人作呕,可沐云浅却脸色未变,抬步踏入。
与其说这是一间密室,倒不如说这是一间刑房,四周摆放着
各色刑架,汪开臣被吊在空中,鞭痕遍布全身,皮开肉绽,看上去略显狼狈,即便如此,却令汪开臣自身散发出来的孤傲之气泯灭,神色倔强。
见沐云浅负手走进来,汪开臣扯起嘴角,语气轻快道:“还好,你没事!”
沐云浅站在不远处,冰冷的双眸紧盯着汪开臣,似是要看清他的真心一般。不知为何,明明只有半余载未见,面前的沐云浅似乎变了一个人,就连汪开臣触及到她那沉寂的黑眸时,都不由得心头一震。
那时候的沐云浅,双眸中呈现出来的是绝望与死亡,而此时,望向她深邃且平静的眼眸,竟连汪开臣也无法得知对方的心中所想,淡然冷漠,毫无感情可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沐云浅对身后的狱卒吩咐:“将他放下来!”
“可是魔主他
似是忌惮颜易的手段,狱卒迟疑着开口,谁料,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沐云浅凛然的声音响起:“难道你担心他长了翅膀会飞出去不成?就算出了事也自有我与颜易交待,你担心什么?”
狱卒垂眸思虑片刻,才朝着身边人点头示意。
触动机关,汪开臣被吊在半空中的身体砰的一声摔落在地,因此触动了身上的伤口,只听汪开臣闷哼了一声,身体趴在脚下的稻草上。
沐云浅缓步走过去,一只手抚在他的手腕上,低声质问:“为什么守在山下?”
“我想亲口和姑娘说一声对不起!”
汪开臣如实回答,尽管每作出一个动作都会扯动全身的伤口,可汪开臣依旧执拗的撑起身体,幽暗的烛火下,双眸明亮且真挚诚恳。
沐云浅却依旧不为所动,反而嗤笑开口:“对不起?”
“姑娘在山洞里被掳走后,我便
只身前往青谷,只是等我赶到时,听说姑娘已经被上魔殿带走了。当时,我满心仇恨,看到快刀门的队伍,便尾随跟去了奉慧山。”
汪开臣虽然看上去狼狈,身上尽是伤痕,鲜血直流,但沐云浅已经为其把过脉,都只是皮肉伤而已。
心中有了思量,沐云浅干脆席地坐在一旁,听他讲述这半年余载的经历过往,冷声寻问:“你大仇得报了?”
“我也是如此想,可事实上…”汪开臣沉迷于过往,诉清缘由:“奉慧山上还是老样子,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与小师妹的记忆,让我想到了很多曾经过往。可越是如此,仇恨便在心中滋生的愈加迅猛。当晚,我便来到了谢闻兆生前所居后院。
小师妹死后第三年,谢闻兆再娶,隔年便生下一子。我想着父债子偿,哪怕他已经死了,我也要让他眼看着妻子与儿子被杀,让他感受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楚。
结果当我将手中长剑刺入他妻子的胸膛时,我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虽然我知道那不是我和小师妹的孩子,却仍旧让我的手颤抖不止。我仓皇逃走,暗骂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我如此之举,又与谢闻兆有什么区别?
我开始痛恨自己,本想一死了之,可想到你,心中愧疚难奈,想到曾带给你如此之大的伤害,我便无法原谅自己。我想你身中剧毒,必死无疑,本想奔赴黄泉,再和你道歉,却在时,我遇到了朱新知,听到了他与人的谈话,才知道姑娘非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便一路跟着朱新知来此!”
“你伤过我,也救过我,如今又落得这副惨景,恩怨一笔勾销!”听闻沐云浅如此言语,汪开臣一脸诧异望去,神色间尽是不可思议。
在沐云浅出现时,汪开臣还一度以为沐云浅定是来看他笑话的,换作任何一人,曾经所受屈辱也会如数回报,却未曾想,如此三言两语便将《蓟汇
了结,这着实令汪开臣始料未及。
就在微怔之时,听到沐云浅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在下心愿已了,本是死而无憾,理应下黄泉去与妻子孩子团聚!但这段时间因为跟踪朱新知,已得知姑娘命途坎坷,在下更是对过往后悔不已。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追随姑娘,护姑娘周全,以偿还姑娘过往不计的大恩!”
与汪开臣相遇之时,沐云浅正是心灰意冷之际,若说对汪开臣不恨是假的,但说起来两人也实属同病相怜,而后又得其相救,才得以脱险,经历过生死后,沐云浅也便放下了。
汪开臣此言正中沐云浅下怀,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便点头应和下来,转而朝着密室门外出声:“颜易,这人我要了,放他出去吧!”
沐云浅在上魔峰住了半年余载,有关她的传闻不少,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直呼魔主的名字,令狱卒们纷纷垂下头去,心中惊慌不已。
就在这时,石洞门打开,颜易一身锦玉长袍走进来,风华灼灼,与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温润如水。
只见他墨玉双眸别有深意瞥了汪开臣一眼,将身上披风取下为沐云浅披好,拉着她走出密室的同时,答非所问道:“这里寒冷彻骨,你身子虚受不了!”
听风阁内,食案上摆了六碟小菜,四素两荤:肉末酿虾仁、盐水桂花鸭、葱烧牛柳,胭脂鹅脯、香菇扒菜心、凉拌九孔。色香繁盛、热气缭绕、令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