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九道!”李璟咬紧了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发疯也要有个限度,不管是办书院还是办报都要官府审批,你们捅出来的篓子还得我替你们收拾。”
钱九道却一脸不服气,“我们怎么就是捅娄子了?我们做的可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女子教化功在千秋,民报若能办起来,三国之间的矛盾肯定能化解,我们这可是在帮你。”
“那我可谢谢你们了!”李璟没好气道:“朝堂上才刚刚安稳了几年,你们就又要给我掀起腥风血雨,我知道你们做的都是好事,可再好的事它也得切合时宜,现在就不是干这些事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合适?等咱们都七老八十了,没脾气没血性了,能够容忍那些蛀虫们随意践踏人命了?还是干脆跟他们同流合污了?”钱九道毫不客气反驳道。
李璟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钱九道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不是他,阿苑也不能这么冒失冲动。
狗屁的以理服人,对钱九道这种人客气,就是给自己添堵。
“你敢撂挑子不干,朕就把五福商会连根拔起,诛你九族!”李璟直接威胁道。
钱九道愣了下,气的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李璟鼻子骂,“好哇,你个忘恩负义,过河拆
桥的混蛋,我才把国库的烂账给你填平,你就拿五福商会威胁我,你当我怕啊?”
“有种你杀啊,你看是你的铡刀快,还是老子手快,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国库都掏空,让你喝西北风?”
李璟气的手抖,这个混蛋竟然还敢威胁他,真是反了,反了!
“来人,来--”
人来了,扒着门槛使劲抬起小胖腿,吧唧一下翻了过来,摔了个屁墩儿。
“王,王--”
“爹,干爹--”
年年见自己都摔了,父皇和干爹还傻站着一动不动,不由伤心了,伸长小胖手冲他俩喊,大眼睛还配合着挤出一汪眼泪。
李璟急忙放下了手,钱九道飞快抚平了衣摆,两人用眼角瞟了对方一眼,都装作若无其事看向了年年。
“宝贝蛋儿,你咋又到处乱跑呢?”钱九道眼疾手快,仗着离得近,抢在李璟前面抱起了年年,抚着他的肉脸蛋,柔声问道。
年年抱着钱九道的脖子,红润润的小嘴委屈巴巴地撇着,“疼,呼呼,呼呼.......”
钱九道忙揉了两把他的胖屁股蛋儿,“不疼啊,乖宝宝不疼了,岁岁呢?咋就你一个人呢?”
“你们是怎么照看太子的?”李璟总算插了句话,狠狠瞪着追过来的宫
女嬷嬷们。
呼啦啦跪了一地,年年踢腾着腿要下去,钱九道不由忙冲李璟道:“行了,你等会儿再训人,先哄好你儿子吧。”
说着,钱九道便把年年塞到了李璟怀里。
李璟柔声细语问了一通,才大概弄清楚年年是想他娘了,闹着找娘,宫女嬷嬷们拦不住,岁岁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才一不留神让他一个人跑到了这儿。
“你娘忙完就来接你了,你就算再想娘,也不能随便乱跑啊,这门槛那么高,万一磕坏了脸怎么办?”李璟抱着年年,温柔又严肃地教导着,“你是太子,代表国家颜面,不能有碍观瞻。”
钱九道看的无语至极,“他才多大你就跟他说这些,他哪儿听得懂啊?”
“慢慢就听懂了,潜移默化才能知道什么是规矩,不会被你们带的粗蛮无状。”
“谁粗蛮无状了?说的跟我们教坏了年年一样,他可是我干儿子,我疼他还来不及呢,这么点儿个小娃娃你跟他讲规矩,我看是你有问题!”
“惯子如杀子,孩子自然要从小教起,钱九道,年年不是小门小户娇养的孩子,他是太子!”
“太子怎么了?太子也是孩子,孩子就得慢慢教,哪儿有你这样的......”
钱九道越说越担
心,万一李璟把年年教的跟他一样,那孩子多可怜。
一咬牙,一跺脚,钱九道狠狠心做了个大无畏的决定,“算了,我不辞官了,我留下来看着你,你要是敢对年年太严厉,我就给阿苑传信,让她把孩子接走。”
李璟无语至极,为了阿苑要走,为了年年留下,钱九道这个王八蛋以为当官是过家家?
可扪心自问,有个这样的人替他管钱,他还真是放心啊。
果然世上之事不能两全,能干的不贴心,贴心的都贪,哎,当皇帝好难。
白马书院,一切似乎跟往常一样平静。
唯有季元昌居住的小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虽然确定了民报的主旨,但是刊登的内容篇幅甚至排版都需要精细雕琢,阿苑和季元昌都抱着一样的心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邸报上也有一些文章,但无非就是三类,歌功颂德,批判邻邦,权贵往自己脸上贴金。
季元昌本想借鉴借鉴,好好琢磨一下民报的尺度,可翻看完只想感叹,“天下太平才刚刚几年,竟然糜烂至此,连施粥铺路都要这样大张旗鼓的赞颂了。”
“我现在才明白你的苦心,官府的邸报再这么下去,只怕就成了权贵手中的笔,下面的官员百姓根本不能从邸报
中得到有效的消息。”
阿苑微微颔首,“百姓若都被蒙上眼睛捂住耳朵,那深在皇宫的皇上,也很难知道真实的情况,早晚要出问题。”
“正是,人对于知识和进步的渴求超出想象,尤其是寒门子弟,他们之中不缺资质出众者,只是苦于没有渠道。我们要是能把民报办起来,将各种免费的消息发放出去,让他们知道该向何处借力,对他们定会有极大的益处。”季元昌不知不觉中,已经从最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办民报,发展成积极想办法将民报办的更好了。
阿苑不由很是欣慰,再难走的路,只要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就能一直走下去。
阿苑相信,只要白马书院创办起来民报,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势力就会发挥出来,它的发行量一定会超乎世家权贵的想象。
但是李璟却迟迟没有发文允许白马书院开办民报,哪怕阿苑亲自写信过去,他也没有回信。
季元昌满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他哭丧着脸对阿苑道:“这可怎么办?皇上不准,咱们还怎么办啊?”
阿苑也正头疼,可转念一想,“皇上只是没有发文允许,但他也没有明文反对,是不是?”
众人愣住,计燃看着阿苑,“你是不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