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燃还真接过来喝了一口,结果被酸的脸都皱成了一团,把阿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计燃把阿苑揽进怀里,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听着计燃的笑声,感受着他胸腔里传来的震动,阿苑忍不住笑的更欢了。
在外面,她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天静宫宫主,可在他怀里,她只想做被宠坏的小姑娘。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这是真真切切,永远会陪着她的计燃,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锦蓉城听雪堂,李璟收到殷浩的信,得知阿苑和计燃不仅不打算过来接孩子,还打算让他以后多照看照看,顿时头都大了。
年年现在爬的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爬到哪个角角缝缝里去,两个嬷嬷四个大宫女,一不小心还能把他给看丢了。
第一次找不到年年时,李璟真的快急疯了,恨不得把听雪堂服侍的人都拖出去砍了。
可等第不知道多少次找不到年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他已经能平静地抬手道:“都起来吧,准备些好吃的瓜果点心,把岁岁那丫头引出来,让她去找年年。”
然后岁岁就会从不知哪个隐蔽角落钻出来,叉着腰,头上挂着蜘蛛网粘着烂树叶,瞪着他气鼓鼓道:“你耍赖,又用这招!”
李璟实在不明白,他又没跟她约定过什么,到底耍
什么赖了?
不过他也不想知道原因,因为这还不到一个月,他已经深切体会到,不是每个孩子都像阿苑那般聪明懂事,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一定继承了他的优良品质--比如爱干净。
可这次找到年年的时候,看着他缠了一身的烂布条,还抓了两手鸟屎,涂了自己一头一脸,李璟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黑。
太脏了,太臭了,这真是他亲生的吗?
等孩子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软乎乎,李璟又忍不住抱着左亲一下右亲一口,不愧是他和阿苑的儿子,长得可真是好看。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眼巴巴望着他们父子,想凑过来又倔强地抿着嘴唇的小丫头。
李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长得这么丑,脾气还倔,性子还古怪,将来可怎么办啊?
计燃真是,害人不浅!
白马书院,刚把阿苑抱下马车,计燃便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不会是受凉了吧?”阿苑忙去拉计燃手腕,计燃摆了摆手道:“没事,兴许是年年和岁岁又念叨我了。”
阿苑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儿想孩子了,忙说道:“那咱们赶紧把正事办完,就去接他们。”
计燃点了点头,两人还没走到正门,季元昌便带人迎了出来。
书院老院长陆源临终前,出人意料,将院长之位传给了
名见不见经传的季元昌,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季元昌算得上是书院优秀的学生代表,可比起陆源这种师出名门才华横溢的大儒来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故而在陆源去世后,季元昌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不仅要跟书院那些资历深名气大的夫子们斗智斗勇,还得应对外界时不时的挑衅质疑。
但这些都是他早就能预料到的,再苦再难他也能坚持,唯独心上人的冷淡,让他无所适从。
而唯一能让心上人回心转意的只有阿苑,所以在季元昌眼里,阿苑无疑成了救命稻草,他才迫不及待迎了出来。
哪知阿苑一问,得知大姨和大丫都在风客居,便直接拉着计燃又上了马车,绕过白马书院,直奔风客居去了。
季元昌郁闷不已,“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走了?”
同样被留在了书院任职的邓易安,拍了拍季元昌肩膀,安慰道:“以宫主的聪慧,不用你说,该明白的她都明白,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会选择尊重谢姑娘的意见。”
“你跟阿苑几乎没怎么接触过,你怎么了解她?”季元昌眉头紧锁,觉得邓易安这话笃定的惹人讨厌。
邓易安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跟宫主虽未有过来往,但彼此神交已久,她的所有文章我都拜读过。以我所见,宫主虽然
嫉恶如仇爱恨分明,但对自己护着的人,却十分宽容。”
季元昌愣住了,这话好像还挺有道理,那他岂不是没戏了?
“你啊,还是想办法解开谢姑娘心中的疙瘩吧,别指望宫主会替你劝说了。”邓易安却生怕季元昌还抱有幻想,直截了当提醒道。
季元昌仰天长叹,交友不慎啊,他要是能说服大丫,还用得着指望阿苑吗?
大丫啊大丫,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风客居,叶梦回正在教谢大丫练功,见阿苑和计燃过来,喜出望外。
可叶梦回却飞快掠过阿苑和计燃,直奔马车,一通翻找,发现就他俩没带孩子后,气坏了。
“来都来了,也不带小娃娃给我瞧瞧,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姨了?”叶梦回指着阿苑和计燃的鼻子,气势汹汹。
计燃刚要解释,阿苑却毫不客气怼了回去,“你不是要看海吗?怎么闲的窝在这儿教大丫,都不回天静宫看娃?”
叶梦回手指放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问她,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
阿苑看向谢大丫,上次分开还是在曹晔带兵围攻白马书院时,几年不见,她变化好大。
当年那个整天木着脸,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的姑娘,现在整个人明媚又爽朗,文雅又大方。
若是不知
情的人见了,定会以为她是哪个高门大户精心娇养的姑娘,绝对想不到她是从贫民窟死人堆里活下来的杂草。
谢大丫一眨不眨地望着阿苑,这些年她从叶梦回口中陆陆续续知道了阿苑的经历,曾一度担心不已。
可现在看着阿苑依然跟当年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谢大丫便知道,不管经历了多少,阿苑依然是阿苑。
谢大丫的心忽然就踏实了,不管外界如何变幻,只要阿苑不变,她就觉得这世道就没那么黑暗,人心依然可以期盼。
谢大丫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她这些年可没闲着,除了打理风客居外,就是去书院旁听,跟常大夫学医,练习叶梦回传授她的武艺,还有跟风洛一偷学的厨艺。
用叶梦回的话说,谢大丫现在就是个全能管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所以嫁给季元昌做个院长夫人最合适不过。
可谢大丫却说,“他家里看不起我,他虽然喜欢我,但也是想让我当他的贤内助,替他打理身边事务。那种日子非我所愿,我并不想因为他的喜欢,就诚惶诚恐,上赶着嫁过去。”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叶梦回不赞同道:“对女子来说,嫁个好夫君最重要,季元昌虽然迂腐,但绝对是个正人君子,你就别挑剔了,世上哪儿有十全十美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