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公公出来,说陛下允准钟繁依入内。
钟繁依抬脚往书房去,被季冥熙拉住手腕。
男人绷着脸:“本王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你不必替本王出头。”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钟繁依收回手,大步入内。
嘉馨贵妃正在给隋合帝研磨。
钟繁依入内跪下:“陛下,臣女来是为了王爷的事,虽然不知王爷跟陛下说了什么,但都不是臣女本意。”
“我自知身份低微,又是太子不要的人,有幸入厉王府已是上辈子求来的,所以并无意拘泥名分。”
“只要陛下同意我与王爷,我愿入府为妾。”
隋合帝停下笔,沉眸看着他。
嘉馨贵妃轻笑道:“钟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啊。”
“那本宫倒是不明白了,若你真没有这个心,何不从一开始就拦住厉王,不让他入宫?”
“如今再来说这些怕是有些晚了吧?”
陛下人也打了,厉王骂也挨了,这会子她过来装好人?
真是可笑。
钟繁依敛眉,不卑不亢:“正因为没有事先察觉,所以才要现在弥补,毕竟人都会犯错。”
“就连王爷身经百战都会犯错更何况我?只是我小小女子不敢让王爷担违抗君父之命的大罪。”
“我想王爷经过这一晚应该也能想通,他不会让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失望,陛下也不会。”
隋合帝知道钟繁依这是想让自己顾念底下人。
他沉思片刻后,打发赵兴公公去把季冥熙叫进来。
嘉馨贵妃见皇帝有所动容,暗骂钟繁依伶牙俐齿。
片刻后季冥熙入内,跪在钟繁依身边。
隋合帝冷眸瞧着他:“你的妾室已经把她的想法告诉朕,看起来你不过是在一厢情愿。”
“但看在你刚回京不久的份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好好回朕的话。”
钟繁依瞧着季冥熙,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季冥熙跪得笔直板正,目不斜视:“儿臣没妾室,她也不是妾。”
钟繁依嘴角抽了下。
老娘救不了你了!
屋内气氛凝重起来。
隋合帝重重拍了桌子:“混账东西,看来是昨晚挨得打还不够!”
“来人,把这逆子给朕拖出去,继续打,打到他松口为止!”
嘉馨贵妃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突然一道沉稳沧桑中带着几分护短的声音传来:“哀家看谁敢!”
嘉馨贵妃拧眉。
太皇太后怎么来了?
自己不是早就派人盯着长寿宫那边,命令不许任何人把这边的事传给太皇太后吗?
她看向钟繁依。
钟繁依瞧见太皇太后松了口气。
隋合帝从上座下来:“太皇太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跟着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不知道太皇太后身子不好?还让她这么热的天到处走动?”
太皇太后咬着后槽牙骂人:“你巴不得哀家身边人手里都拿着布头给哀家眼睛蒙上,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呢。”
“你这么见不得哀家,当初派人给哀家接回来做什么?”
“不如让哀家在外面自生自灭,也省得回来瞧见你们这群小王八蛋添堵短命!”
隋合帝脸色大变,行礼:“太皇太后这是哪里的话,朕岂敢。”
“你还不敢,你都快把哀家乖孙子给打死了,你有什么不敢的?”太皇太后拐杖敲地。
“这孩子是哀家一手养大的,要打要骂也得哀家来,没你任打任骂的份!”
“哀家早知道你看他不顺眼,当初他年纪这么小,你就把他送走,这些年他在军营你管过什么?”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你还要作践他,早知如此,又何必让他回来?”
钟繁依微怔,总觉得太皇太后话里有别的意思。
隋合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似理亏:“太皇太后不知道,他竟要娶钟繁依做王妃。”
这丫头虽然也算个有本事的,但到底是太子不要的人,且当初匪窟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二入王府,却为正妃,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王妃又怎么了?他们的亲事是哀家定的,这么说你是不满哀家?”太皇太后摆明要给季冥熙撑腰。
嘉馨贵妃上前一步,帮着说话:“太皇太后爱护厉王妾身能明白,可这到底是皇家大事,陛下也有陛下的想法。”
太皇太后一拐杖把她轮在地上:“哀家跟皇帝说话,有你插嘴的份?没规矩的东西!”
嘉馨贵妃挨了打,委屈的看向隋合帝。
隋合帝没管她,嘉馨贵妃暗自咬牙不甘,但到底没敢再插嘴。
隋合帝还在努力说服太皇太后:“皇祖母生气朕明白,朕也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他。”
“只是还请皇祖母为皇家颜面考虑,旁的不说,单单这丫头是被逐出家谱的人这一条按理就不该入皇家。”
他说罢看向钟繁依:“朕让你自己说,就算朕许你厉王妃之位,你又有什么把握做好王妃本职?”
钟繁依正要开口。
季冥熙抢先一步道:“儿臣的王妃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守在儿臣身边就可以。”
他往前跪了两步到太皇太后身边:“繁依救了太祖母,儿臣知道太祖母疼她。”
“且我们的婚事本就建立在儿臣对不起她的基础上,既然太祖母恩赏,儿臣也不敢违逆。”
“儿臣愿以王妃之位让繁依生活无忧,也算赎罪。”
“可若只让她做儿臣的妾身,如此轻待于她,天下人说儿臣始乱终弃没关系,可外祖母的恩赏若变成了惩处,岂不是弄巧成拙?”
“儿臣不愿看到那种结果,也不想让人说儿臣不孝,苛待太祖母恩人。”
“还请太祖母理解儿臣!”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一字一句情深义重。
钟繁依听着都要给他鼓掌。
隋合帝脸色臭得很,暗骂这小兔崽子嘴不饶人。
“太皇太后……”
“太祖母!”
一大一小全都用恳切的目光盯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头疼的很,最终打算让他们各退一步。
“哀家不能不顾念皇家尊严,但也不想委屈繁依,既然做不了王妃,那就做侧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