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顾夜城看了眼时间。江舒晚还没回家,而且也没给他发信息。
他想了想,给她打过去。
电话那头,江舒晚声音朦胧,仿佛从遥远的梦境中刚醒过来。
顾夜城心猛地一紧,他听到了细微的风声,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车辆驶过的声响。
“喂?”
江舒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的话语吹散。
顾夜城的声音变得柔和:“晚晚,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啜泣声。
顾夜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声音染上急色。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墓地,顾夜城,我没家了。”
顾夜城放下手头所有东西,往那边赶,他几乎能看到江舒晚此刻的模样。
——她坐在母亲的墓碑前,眼睛通红,泪水滑过脸颊,像只孤苦无依的流浪猫。
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顾夜城焦急地驾车穿越在公路上,不断催促自己,要快,再快一点。
终于,他看到了那片墓地。
空气中带着一股即将暴风雨来临的潮湿。
江舒晚坐在墓碑旁,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微微颤抖。
顾夜城停下车,匆匆奔向她的身边,他的心在这一刻痛得无法呼吸。
他轻轻抱住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心。
低声安慰。
“晚晚,别怕,有我在。”
他低下头,轻吻她的发丝,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晚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面对。”
江舒晚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泪水再次滑落,打湿了顾夜城的衣襟。
她声音带着哽咽:“城哥哥,如果这个世界上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相信,那我还能相信谁?”
顾夜城凝视着她泪眼朦胧的脸庞,轻轻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擦去她眼角泪水。
声音坚定又温柔:“晚晚,父亲不能代表整个世界,你还有我,有那些真心对你好的人。
你并不孤单,你的世界还有很多值得你去相信和珍惜的东西。”
江舒晚看着他,缓缓点头,仿佛从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
顾夜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此刻才感觉到和她的心真正靠近。
回到别墅,顾夜城全程抱着她。
从大门口,到浴室。
将她放进浴缸,褪去她潮湿的外套,一寸寸清洗着,像对待一件珍宝,认真又细心。
此刻他眼底只剩怜惜和宝贝,没有一丝男女间的欲望。
江舒晚从来不知道,她可以只闭着眼什么也不用做。
原本心底悲伤的情绪,渐渐平静。
她睁开眼,看见满眼是她的男人,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抱抱我,好吗?”
顾夜城喉咙滚动了下,褪去外套,躺进浴缸里抱着她。
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安全感,她缓缓闭上眼。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小时候。
妈妈拉着她和哥哥的手,躺在午后的阳光里,妈妈一边给他们唱着歌,一边展望他们的未来。
突然,乌云密布,瓢泼大雨砸下来,母亲的哭泣声传来。
爸爸在和她吵架,吴凤的身影也出现在她身后,她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高高举起,就要扎下去。
“不要……”
她惊呼坐起,发现天已经亮了。身边男人不在,阳台有声音传来,她凑近。
是顾夜城,他在打电话,声音染着凉意。
“我会拿她用过的东西去做比对,希望这三个人中有她的亲生父亲。
这件事,必须保证不能让她知道,我怕她知道真相会受不了。”
“好的,老大。”
江舒晚站在原地,她听到“亲生父亲”四个字,心中猛地一颤。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除了江峰以外的父亲。
之前杨柳的话让她怀疑,她去做了亲子鉴定的,可刚刚顾夜城为什么又那么说?
手指无意识地握紧睡衣的边角,心中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情绪,转身回了房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她要悄悄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分钟后,顾夜城重新回到床上。江舒晚闭着眼,感受着他的手指划过她的眉梢。最后在额头落下一吻,抱着她重新入睡。
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江舒晚才缓缓睁开眼。
她以为重生后,会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和亏欠,可是现在才发现,还有太多未解的迷等着她去解开。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
江舒晚洗漱完毕,从头上拔下几根头发。上次鉴定留的备份还在,这次她留了个心眼,把鉴定人姓名改了。
她想知道真相,她究竟是不是爸爸的女儿。
走出鉴定中心,她碰上一个熟人。江舒晚压低帽檐,将口罩抬高。
顾肖和杨柳为什么会出现在鉴定中心,她悄悄跟上去。
听见他们的对话。
“妈,你确定,这样真的管用?”
杨柳愤愤的,“管不管用试试再说,那个狐狸精的孩子是不是你爸的种还不一定呢?
想让我净身出户,让那个狐狸精和她的野种坐享其成,不可能。”
顾肖紧皱着眉,这种事怎么可能错,爸爸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做亲子鉴定。
可是他妈非得测,顾肖想测就测,反正对他没有坏处。
如果测出来,那个小崽子不是爸的,他少一个分家产的。
如果测着是,就是婚姻存续期间的野种,母亲离婚分的股份会多些,到时候这些也都会是他的。
所以今天,他顶着大太阳出来,没抱怨一句。
江舒晚看见他们被主任领进去,看来是要走绿色通道,快速看结果。
上一世,顾肖一直怀疑,她肚子里的二胎是别人的,她怀孕刚满五周他和杨柳就拉着她做亲子鉴定。
当鉴定显示系亲生父子关系时,顾肖甚至还生气地踢倒一旁的垃圾桶。
嘴里咒骂着,奶奶的,怎么这么容易怀孕,碰了一次就又有了。
那个时候,顾老爷子病重,他是打算他一咽气,就离婚的,没想到又有了。
江舒晚想到胎死腹中的二宝,拳头握紧。
“宝宝放心,妈妈这就帮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