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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关过去了,南夏使团离开后,谢见微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安宁。

    傅意欢的拥趸在朝堂中吹捧他的功绩,他也的确老大不小了,越帝和内阁商议后,给他封了郡王之位,封号齐。

    按北越的规制,只有下一任皇帝登基,兄弟王侯才需去就封,眼下傅意欢仍然留在京城。

    齐地说富饶也不富饶,但绝不是穷山僻壤之地,齐王对封地并未表现出不满,但私下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年关那段时间傅平野忙得几乎是三过家门而不入,除了谢见微后半夜能见到他,两个孩子快半个月没见到爹了。

    这日晚膳,小鱼儿和渊哥儿挂在傅平野身上撒娇。

    小鱼儿葡萄似的眼珠眨巴着,瘪着嘴道:“父王不要我们了!”

    “父王怎么那么忙……渊儿也会看折子了,父王忙不过来我帮你看吧!”

    谢见微笑得停不下来,幸好是傅平野,换成别的心思多点的,渊哥儿这句话就拍到逆鳞上了。

    “年关事情多,不过到今天已经没有多少事了,以后几天都在府上陪你们。”

    傅平野倾身亲了一下谢见微,声线温柔,“这几日辛苦晏晏了。”

    小鱼儿小手支着下巴,“父王不出门了,娘亲也没有事,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也好,你们两个想去哪儿?”谢见微欣然应允。

    两个孩子合计了好一阵子,决定了,“去之前去过的,娘亲的庄子上吧!”

    谢见微和傅平野对视了眼,眸中都有怀念。

    傅平野笑了笑说:“这么一想,有几年没过去看看了。”

    谢见微:“我让人收拾收拾,明日出发?”

    “好耶!”

    两个崽兴冲冲地拊掌叫好,一直兴奋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傅平野决定要好好陪陪家人,手上的所有事都甩给了下属,还有裘云峥在旁帮衬,安顿好一切就带着夫人孩子跑了。

    庄子上和几年前比没有什么改变,四人依然住在之前住过的院子里。

    这几日,他们过上了寻常人家过的日子,丫鬟仆人全都遣了,傅平野担任起解决三餐的责任,谢见微偶尔会帮着他准备午膳和晚膳,至于早膳,她婚后过得太安逸,养成了赖床的恶习,基本是早起不来了。

    几人在庄子上待了快半个月,佃户只知他们出身显赫,却不知他们是太子和太子妃,小鱼儿和渊哥儿都和佃户的孩子混熟了,谢见微还会亲切地给佃户孩子糖吃,一点没有架子。

    临回京前的一天,大雪停了,庄子边上有个小山,小鱼儿和渊哥儿一直想去打猎,谢见微没同意。

    眼看就要离开了,两个孩子还惦记着,谢见微便心软答应了下来。

    早上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一家四口便整装待发了,傅平野带了刀,谢见微背了箭,就这么进了山。

    冬日里基本上没有什么猎物,除了些树上的鸟儿,两个孩子情绪渐渐低落。

    谢见微和傅平野走在后头,谢见微轻声问他:“你不是说让人把猎物放上来了吗?”

    “放心。”傅平野笑着说道,“就快到了。”

    “有东西!我看到山鸡了!”

    二人话音刚落,小鱼儿就叫了起来,他意识到惊动了猎物,赶紧捂住了嘴,跳起来冲他们挥手,示意猎物方向。

    两个孩子也背着迷你的弓箭,样式虽然迷你,却是实打实的箭头。

    傅平野走上前轻声道:“你搭箭试试,给我看看这阵子有没有长进。”

    小鱼儿点头,有模有样地拉弓搭箭,对准了在树下冻得瑟瑟发抖的山鸡。

    一箭破空,射中了山鸡的身子,它惊叫了声,扑腾起来,血撒在了雪地里。

    “父王!我射中了!哥,娘亲,我射中他了!”

    渊哥儿呱唧呱唧拍手,谢见微笑着说道:“不错。”

    傅平野拉弓补了一箭,射断了山鸡的脖子,揉了揉小鱼儿的脑袋评价道:

    “还不错,准头差了点,回去继续练。”

    “嗯!”

    “渊儿,下一个你来。”

    傅平野寓教于乐,他特意吩咐凌南凌北把提前补好的猎物送上山,给两个孩子练手,一上午过去猎物收获不少,两个孩子的箭术也有了长进,两人玩得小脸泛红,不停喘着气儿。

    “再玩会儿就下山了。”谢见微给他们喂了水,叮嘱道。

    小鱼儿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娘我看见野兔了,我们抓到野兔就走好不好?”

    “去吧。”

    小鱼儿和渊哥儿盯上了不远处的野兔,渊哥儿想搭弓却被小鱼儿拦了下来。

    “哥,我们不伤它好不好,我想把它带回去养着。”

    渊哥儿也很宠,把箭放了回去,和小鱼儿两面包夹,一齐朝兔子飞了过去。

    咚的一声,二人脑袋撞到了一起,兔子一蹬腿跑出了老远,冲着谢见微跑来。

    “娘亲!帮我抓兔子!”

    谢见微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雪地很厚,她整张脸都埋了进去,身子底下的兔子在不停挣扎,她用力抱着坐了起来。

    傅平野笑着跑上前,谢见微捧起兔子眼珠明亮,“我抓到了!”

    傅平野心跳愈发加快,四周景色全都褪了色,唯有谢见微明亮如彩霞。

    “娘亲太厉害了!扑的好准!”

    谢见微把兔子给了小鱼儿,傅平野蹲在她跟前,笑着给她擦脸,声音满是宠溺。

    “怎么还是跟小孩儿一样。起来,地上凉。”

    谢见微被他抱起,傅平野帮她拂了拂身后的雪,谢见微勾着他脖颈道:“嫌弃我幼稚?”

    “不嫌。”傅平野亲了亲她的唇,若不是孩子在这里,他非把谢见微抵在树上亲个痛快不可。

    他可惜地叹了口气。

    谢见微咯咯直笑,刚松开手脚踝就突然一痛,她失了平衡险些倒下,幸好傅平野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怎么了?”傅平野焦急不已。

    “没事,可能是方才崴到脚了。”

    傅平野把手里放东西的竹筐交给她,随后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抱你下山。”

    “……孩子还在呢。”

    渊哥儿捂住了眼睛,小鱼儿把兔子挡在脸前面,又悄咪咪放下一点偷看,被抓包后急忙说道:“我没偷看父王娘亲亲嘴!”

    傅平野笑了,谢见微‘凶狠’地掐了他一把。

    傅平野道:“小鱼儿,渊儿,下山了。”

    “父王,那些猎物怎么办?”

    “会有人送回去。”

    “父王,我们可以把那些东西分给庄子里的人吗?我们不缺那些肉,但庄子上的哥哥说,他们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肉呢。”

    “好,那些东西是你们打的,随你们处置。”

    在庄子上待了半月,一家四口便回京了,这半月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倒是谢氏给谢见微送来一个消息。

    谢梨和彭深就要成婚了。

    “为何这么赶?”谢见微命人给谢氏和谢梨上茶,好奇地问道。

    谢梨脸上微红,谢氏笑说:“这不是彭深来拜访了几次,我又去看了他母亲。这彭深的确是个好孩子,梨儿也不小了,尽快定下也没有坏处。找了人算过,说这个月就是良辰吉日,他们两个八字虽和,难找一个契合的日子,若今年不成婚,就要等到后年了。”

    “彭深的确不错。尽快办了也好,反正咱们这么多人,不怕婚仪办不好。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不用你,这事儿还得老人来,你就那日来观礼好了。哦,就是有一件麻烦事儿。”

    谢氏表情阴翳,“忠义公府得知彭深要与梨儿结亲,起初派人来离间。后来似乎看没有用,又上门攀亲戚,说什么自立门户分了家也是姓彭的,与忠义公府脱不开关系,那彭氏是个不好相与的,若真与他们牵扯上关系,梨儿以后和彭深就不好过了。”

    “不怕,哪日她们再上门来闹事,您让人通禀我一声,我去解决。”

    谢梨扑进谢见微怀里,一个劲地撒娇,“三姐,你最好了。”

    “你过好你的日子,我帮点小忙算什么。”

    谢家是她的娘家,谢梨是她的亲妹妹,谢梨往后过得好不好,她自然是要帮忙的。

    彭深这小子又是她信任看重的人,谢梨有这样好的归宿十分难得,谢见微对这桩婚事可以说非常上心。

    既然两家已经决定结亲,身为长姐,谢见微也打算去彭府拜访,看看彭深的母亲。

    翌日,马车就停在了彭府门前,只是她刚下马,便看见巷子里露出一个马车头。

    谢见微吩咐毓秀去叫门。

    “谁啊?”门房打开偏门,毓秀道:“太子妃娘娘来拜访彭夫人。”

    “太子妃?!小人失礼,马上给您去禀告!”

    他打开门先迎谢见微进了府。

    彭府并不大,但打扫布置得干净又温馨,堂屋里都是香味儿,可见彭夫人平日里是个宜室宜家的人。

    门房没多久便回来了,他有些尴尬,说道:“夫人现在正忙,还请您稍等片刻。”

    “我方才在巷子里看见一辆马车。若是彭夫人今日不空,我便明日再来。”

    “啊……是,是国公爷,还有夫人来找姨娘,姨娘可能的确……”

    谢见微眉头一皱,“彭深在府里吗?”

    “公子他上值去了,得几个时辰才能回来呢。”

    “带我去见你家夫人。”

    谢见微脚下飞快,她始终觉得前世是她害得彭深引狼入室,坑了他全家,若是彭家母子有难,她怎么也不能作壁上观。

    门房带她来到内院,远远就听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男人怒吼道:

    “高秋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公能亲自上门已经算给你体面了!你要么就跟我回去,要么,你就等着彭深丢掉官职吧!区区一个指挥使,随随便便一个世家公子就能替代他!你以为他为何能混得如此风光,还不是因为外头都知道,他是我的种!”

    “阿深,阿深他是靠自己才得来的官职,与你没有关系!”

    “你别做梦了,不过一个庶子,年纪轻轻坐到正三品,你还真以为是他自己天赋异禀?!”

    另一道女声温柔中带着压迫,“高氏,跟我们回去吧。彭深有能耐,与谢家结亲,忠义公府若能与谢家联手,有益无害。你们母子这些年没少吃彭家的米粮,即便彭深是靠自己的本事,没有彭家养着,他早就饿死了,你们俩也该知恩图报吧?”

    “你……你们……”

    谢见微额上青筋迸跳,她大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屋内三人都吓了一跳,忠义公未曾见过谢见微,脱口便道:“你是何人?这么不懂规矩!”

    彭氏:“老爷,这是太子妃!”

    忠义公眉头一跳,赶紧咳嗽了声,“原来是太子妃,我不曾近距离见过,失礼了。”

    谢见微吩咐毓秀,“扶高夫人坐下。”

    听到她对高氏的称呼,忠义公和彭氏的脸色都变得分外难看。

    高氏软弱,什么都靠着儿子,方才被二人欺辱,这时已经是筋疲力尽,坐在椅子上埋头痛哭。

    彭氏:“太子妃怎么来了。妾身与老爷是特意来接高妹妹回府去的,妹妹在外住了这么久,也该住够了,那些流言蜚语再传下去,就该影响妹妹名节了,妾身和老爷也是为了她着想啊。”

    “我若没记错,彭深和忠义公府已经断绝了关系,他自愿放弃家产,净身出户,高氏的卖身契也被撕毁,她如今是良民,也不是你们彭家的丫鬟了,谈何名节?又有什么回不回去之说?”

    忠义公胡子打颤,“分家,我并未同意。是他们母子擅作主张,我是想等他们想明白再接他们回去。”

    “没同意?那彭深还彭家养育之恩的那笔金银,现在何处?”

    彭氏眼睛都圆了,谢见微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彭家的这些事,都是谢见微前世结亲前仔细彻查过的,而那笔钱也被彭氏充了公,估计早就花完了。

    忠义公府近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他们和胤王府的关系原本十分密切,彭氏的姐姐就是胤王的王妃——前王妃。

    彭氏姐姐病故后,虽然忠义公府也一直攀着胤王府,但关系也不如往日亲密了。

    谢见微:“收了银子却说没办过这件事,堂堂国公府还要骗小辈的银子,说出去可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