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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话超再次出了周沁的心理预期,她微微张开了嘴,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不停地眨,她是个情绪控制能力极强的人,但是我还是从这一丝半点的细节中,窥探到了那份震惊。

    “对不起,打扰了。”我苦笑着站起来看向那辛,“我们回去吧,让周老师好好休息。”

    这是我第一次喊周沁“周老师”,这三个疏远的字眼也表明了我的决心。

    那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接着“哦”了一声,随后转身去接洋洋。

    小孩子的世界永远阳光明媚,路上洋洋问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周老师家里玩啊。那辛扭过头去让他不要乱说话,洋洋噘着嘴,又一脸委屈,是啊,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已近深夜,那辛的新房离我家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吴柯渝昨天去了重庆出差,那辛便邀我留下住一晚,省得来回折腾。

    趁她催洋洋睡觉的空隙里,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发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睡着了?

    “没有,不困。”

    “又骗我,你瞧瞧你,两个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说不困。”她撇撇嘴,顺势坐到我旁边,“说说看,你现在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本来也没什么,现在既然他家里人讨厌我,就趁机断了呗。”我一脸苦笑。

    没什么?你们俩就差那一层窗户纸了,还说没什么?依我看,你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做自己就行,毕竟结婚后的日子,主要还是你们俩自己过。”

    “我真没事,我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更不想让别人为难。

    “你总是这么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一次啊!那辛吐了口气,“我知道我也劝不动你,只保佑老天爷让你早点开窍。你想放手,他杨震还不一定肯放呢…”

    “如果他明白和我在一起后,注定要承受家里巨大的不满,我想他会改变的。”

    “那可不一定,依我看杨震这个人,表面上说起话来圆滑周到得很,实际上最有主见、最固执。”

    我惊讶地看着她,心中更是波翻浪涌。那辛的说法我认同,但是感情的事情和日常生活、工作不同,很多人的性格到了感情中会产生完全相反的变化,有些骄傲的人会为爱变得卑微,有些勇敢的人也会因为各种压力变得懦弱,我没办法去赌杨震的所思所想,更没法判断他在感情中会不会产生变,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能做的,只有牢牢控制住自己的心。

    那辛和我挤在客房里休息,月亮透过卧室白色的窗帘照在床头柜上,明朗又温柔。那辛微笑着捂着小腹,月色笼罩着她的眼角眉梢,那一刻我只觉得,此时的那辛褪去了女强人的光芒,褪去了风风火火的个性,她浑身上下被一种叫做母亲的光辉笼罩着,温柔而幸福。

    我是多么羡慕她啊,能两次拥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这次怀的是个女儿,她即将凑成一个“好”字。记得我刚毕业时与她因为合租相识,随后发展成了一辈子吵不走打不散的闺蜜,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记得也是这么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我们俩喝了点小酒,脸颊红扑扑地倒在沙发上看月亮。聊起未来时,我说比起事业,我更看重家庭;而她却说自己很贪心,家庭和事业都要,家庭要美满幸福,事业上她也一定不要比男人差;我当时笑话她说,这根本不可能,律师和警察一样都是大忙人,每天能回家睡个觉都是奢望,怎么可能做到平衡。可她偏偏将嘴一撅,说她不信命,她一定要做到。

    十多年过去了,她果然创造了奇迹,虽然途中历经无数艰难险阻,虽然直到现在也谈不上十分圆满,但是她真真正正是努力在维持初心;反观我,虽然无比热爱这份职业,但是当初为了和路建华结婚,差一点申请内勤,到了最后兜兜转转一圈,不仅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甚至被医生告知这辈子难有做母亲的机会;而当初仅仅是因为热爱才从事的行业,反倒在后期成为了我生命的支柱,给了我始料未及的成就感和安全感。

    人生啊,有时候真的说不清。

    对我来说,最快忘掉这些烦恼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工作。

    两天后,组里又接到了一个大案,一个小女孩被绑架到了郊区,劫匪手里有枪。

    事关重大,这是一次全组总动员。按理说我们对付绑架案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经验,但是这次我们在埋伏时无意中惊动了劫匪,情况顿时陷入焦灼。

    千钧一发之际,陶非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件血衣,竟然装作是绑匪的同伙,趁乱冲进了屋,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时,耳旁就听到了几声激烈的枪响。

    “陶非!我们又惊又怕,一窝蜂地冲了进去。老天保佑,陶非反应迅速,及时控制住了劫匪,那几颗子弹均出自他手。

    女孩子被成功解救,屋里剩下的劫匪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他抱着头瑟瑟发抖,很快就交代得一干二净。

    “这都是我们老大的主意,他说这女孩父母欠了他家,枪也是他给的。”

    “你们老大叫什么?

    罗汉。”

    “你再说一遍,叫什么?”我和陶非目瞪口呆。

    “罗汉,叫罗汉呐。”

    全组人面面相觑,那个拥有王显仁抢来的800万巨款,一直藏在暗中和我们对着干的人也叫罗汉!难道说,我们找了这么久的人,就要浮出水面了?

    巧合的是,陶非随手穿在身上的血衣正好是罗汉的衣服,我们从那件衣服的口袋里翻出了罗汉的身份证。照片上的人长得平平无奇,然而他居住的地址,却显示出和王显民的汽修厂有牵扯。

    老郑惊喜异常,放下手中的活儿,亲自和我前往王显民那儿查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