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秋晓薇虽然自认为和柯晓宇的爱恋,绝没有金钱和官位权势的腐臭。那只是两个苦命的人,在凄冷的秋夜瑟瑟相遇,必然会出现为了生存快乐,而产生的抱团取暖。两人除了互相的精神慰藉,和生理需求的唤醒,并没有去故意伤害其他人。
没有我秋晓薇,你韩雪芬还不是已经分房睡十来年,实际上的离婚状态。
没有柯晓宇,刘二郎仍然睡他自己的房间,除了在一个房檐下,合伙过日子,柯晓宇也没有对刘二郎的现状有多大改变!
想到一个名人说:起点都是娘胎,终点都是棺材,中间就是人生,钱就是通行证。如果你有钱,规矩是可以变通的。如果你有权,规矩是可以为你服务的。如果你既没有钱,也没有权,那么规矩就是为你量身而定的。
一时间秋晓薇的脑袋里倒海翻江,无限的想法。她真想大步面对柯晓宇走去,但前期为了柯晓宇家庭幸福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一切又回到木屋别墅的原点!
然而,就在这时,柯清苑的身影摇摇晃晃,向柯晓宇的手推轮椅走来。
柯清苑低头和母亲说了几句话,看样她对柯晓宇还是有心结。
突然,柯清苑直起腰,无意的向秋晓薇隐身的树荫扫描过来。
秋晓薇不由的身体打颤,虽然千想万愿,她还是实在不愿韩雪芬母女俩知道自己的到来。
反正看一眼的目的已经达到,在柯清苑还没反应过来,秋晓薇转身快步向前边的楼栋先是快步走,后来小跑起来。
年轻人应该是比中年人快,那边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身影一闪,心眼多的柯清苑拔腿就追。本来,可以追上的,就在这时,柯清苑听到母亲一声惊呼,原来一只马蜂差点落在父亲头上。
母亲总是好一惊一乍是,近来越发的大惊小怪起来。这样稍微一迟疑,柯清苑在看去,哪里还有那个可疑女子的身影?
要是在昨天,看到那个疑似秋晓薇的身影,满肚子窝火的柯清苑肯定会继续追下去。今天,她心里高兴。碰到了可心事。
这也是柯清苑,上班突然回家的原因。当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已经没有了,和秋晓薇大战一场的想法。
原来今早上班,分管的局领导,就一个电话把柯清苑叫到了办公室。
副局长坐在宽大的大板板桌前,斜靠在老板椅上。一只手在大板桌面轮流弹弄,一只手捂着额头,大拇指和小指头掐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想心思。好像有什么事决断不下。
整个办公室庄严肃穆,作为下级行政管理人员,进了这间办公室,平时再怎么发横,也象老鼠进了猫笼,由不得下酥骨头。
柯清苑因为打印错汇报材料,惹怒主管处长,被他训斥一顿以后,因为打印的材料,表现出含沙射影。柯清苑一直忐忑不安,知道自己会穿小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穿什么号的小鞋。
有时候,该受到的处罚,即刻到来,包袱打开是一种减负。而迟迟不予处理,就是在蚂蚁咬死人,等待结果的罪十分难熬。也就是,事情发生的几天之间,早上梳头的时候。柯清苑往镜子里一看,不由得唉声长叹:才等待几天,鬓角已经出现了白发。
现在柯清苑才明白,小孩子为什么拉绿屎,那是吓得。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其胆战心惊的受罪,处分的结果还不如早一点到来,免得整日提心吊胆。
只是,柯清苑觉得自己的事在处室就处理了,没想到惊动上头,由分管局长亲自处理。
看来,处理的结果不会轻了!
柯清苑想着,胆战兢兢,磨着步,不敢闹出一点动静,挪到副局长对面墙根的椅子前,斜欠着身子,两只手叠放在膝盖上,半个屁股坐下。
大约等待了五分钟之后,这五分钟柯清苑尝到了,吊在火上烤的滋味。副局长缓缓放下手,睁开眼,见到柯清苑在远处的南墙边惊恐的坐着,边摆摆手,示意她坐到大班桌前的椅子上。
柯清苑听话的赶快起身,两只脚轻的踏不起一星浮尘,没有点声音的挪到大板桌前,依旧斜欠着身子,半个屁股着地坐下。
副局长,顺手扔给柯清苑一沓打印材料,没有说话,
柯清苑接过来,打开一看心里暗道:完了,正是那份打错内容的汇报材料。
只是,柯清苑没有料到主管处长,这样阴狠,直接把材料甩给了上边领导。
看来事情闹大了!
柯清苑思忖着,拿材料的手不由的哆嗦起来。
材料是你写的,还是剽窃来的?
副局长的问话冷冰冰,脸如同泥塑的判官,看不出任何意思。
柯清苑的心不由战栗起来,这篇文章怎么说的清谁写的?
回答父亲写的,父亲情妇被逼整理,自己润色发表在网上。怎么好说的清,说的出口。
柯清苑想到这里,干脆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点点头,涩声回答:是我!
板着脸的副局长,冷冷又抛下一句:你挺有才的!
话里话外,赞的成分少,揶揄的比例大。柯清苑脸色煞白,身子也不由颤栗起来。
看到柯清苑,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副局长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开个玩笑,看把你下的。
见到柯清苑脸色转为红润,两只手扭结着。
副局长哈哈笑起来:你像我们老家说的,穿着短褂捅马蜂,能惹不能撑!你的才气不错,小说人物写的很好,混社会的人的确有郦大化这样的人物。利用小说传奇故事,讽刺一下,也是一种教育方式。
见到柯清苑烟波流彩,整个人活泛起来。副局长接着笑:只是你的才气用错了地方。处室的处理意见报上来了,我不同意!
副局长虽然没有明说处理意见,柯清苑猜想的到,能报告给上级,结论肯定好不了。
见到柯清苑整个人放松下来,副局长收起笑容,关切的说:你这个业务骨干,不应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魂不守舍,家里出了什么事?
柯清苑把自己的父母和家庭情况,详细的讲述一遍。
副局长用左手食指,敲敲自己的脑袋:是我的失误!想着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吃草!你这样的才女,应该重用。今天,你先回去处理一下家务事。怎么使用你我们碰碰头再说,只是我希望你,以后笔耕不辍,多多写一点正能量的作品!
这就是柯清苑今天好心情,没有继续追秋晓薇的原因。要是秋晓薇早来一天,两人见了面,凭柯清苑当时的心情,肯定是往市里掐。
再说秋晓薇仓皇的回到北海,一路上逃犯样的心情,想想如果和柯清苑碰面的后果,她就情不自禁的心里发冷。
回到家,没有两天,秋晓薇接到了柯清苑的微信语音:你回到家了吗?别说谎告诉我,你没来过彭州。小区的门卫监控我看过了,那天站在树下的人准是你!
这个丫头的鬼心眼真不少,能去查监控!秋晓薇想着,嗯嗯了几声。
就听柯清苑很高兴的继续说:前一个时期,我没干扰你。发来的二十二篇传奇故事,真的很不错,在网上有很好的口碑。你能不能继续整理发一些,我父亲他们当年工作正能量的作品给我。
见到秋晓薇很久不回话,沉吟一般。柯清苑边说:就算我求求你了,我真的需要!
秋晓薇见柯清苑出奇语气和缓,带着小儿女撒娇般的乞求,秋晓薇还能说什么?
难得见,小姑奶奶相求,就是秋晓薇心里事再多,她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办。
谁叫柯清苑是柯晓宇的独生女儿?而秋晓薇又急于改变两人的关系呢?
秋晓薇经过细心整理,发给柯清苑的是《青山不老,雪白头》,这是煤矿工人生死离别,由衰落再次崛起的故事,读起来催人泪下。
煤矿工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情爱的人啊!
这篇故事是本书第三卷《曾经辉煌》的第一篇!
一、《青山不老,雪白头》
注:天寒!大雪染白了妻子、恋人们的头……
一九九一年的冬天某一日,按农历来算,已经进入大雪时令。
彼时接近沂蒙山脉余坡的山岗,渐渐趋于平静。按正常意义来讲,山岗村已经算不上山区,尽管村北的人们称为北湖的天地,经常往下挖一尺,就可能见到卧牛石。但是生产大队的北湖已经是沃野良田,而靠近不老河的南湖,河水浸润的土地更是肥的刘友。具有方圆十里第一美人的吴小怎,在麦地撒完化肥,正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她想在丈夫回家之前,为他做好可口的饭菜。
忙碌了一天的银行正在收拾账册,胖胖哒哒银娃娃样的蒋薇薇,伸着娇羞的姑娘难以一见的美人展,作为窗口的营业员,这一天把她忙坏。蒋薇薇人杏眼柳眉,腰身还带有姑娘的神韵,那一副慵懒,自有撼动小伙子的无穷魅力,她今晚要去见未婚夫,想起来心里就是甜甜的。
在燕山北坡,大如席的雪片正在骇人的片片飘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地上已经积起尺把厚的雪。山妞此时正在背着书包,匆忙回家。她是高三的女生,因为雪大,龃龉山窝的学校今天提前放学。深山出俊鸟,这个生活在山村的姑娘,自有山涧泉水般的清澈。
只是这个时间点的三位女性,谁也没有料到,她们的生命会发生交集。
又是一个日上西山的时候。
深冬的白天时光短,还不到五点,到处暮云低垂。灰褐色的云层,沉重的压在在远处的矸石山,连近处巍峨高大的井架,头顶也披散着擦过汗水、沾满煤沫的毛巾。
这是一座资源枯竭,产量不断下滑,每天只能采两位数吨煤的衰老矿井。
当年,这个时间段正是热闹的时候。主井一天二十四小时,喷涌着煤浪,被唤醒的黑宝宝,充满能量,争先恐后的拥挤着喧嚣着,冲向地面。
主副井高高的井架上,天轮飞快旋转。长龙样的输煤皮带廊飞流直下泄着煤的瀑布,装满乌金火车,神龙摇头摆尾奔向远方。
这个时候负责上下井的副井口,人流湍湍,中班的人开始下井,白班的工人紧接着上井。这是三班倒全盛煤矿,副井附近,最热闹的时候。
如今的副井口,冷清了许多。每天只有白班,早晚上下井的不超过百人。
人多的地方嘛,自然热闹,这时节井底的矿工下班,副井口开始有了生气。滴铃铃一阵信号,绞车罐笼开始提升最后的白班工人。
林彦俊总是他所在的班,最后一个升井的人。
林彦俊走出罐笼时,头上的矿灯仍然星星样闪烁,这时那张脸上,除了牙齿分外白,白眼球也分外可爱。
黑白分明,是对比的。他的脸化妆般,涂满了煤屑,简直和赤道附近的土族人有的一比。身上的工作服,煤屑加汗水,沉甸甸湿漉漉的贴在肉上,很是不舒服。
耳边风声淋水声,犹声声在耳。井上下巨大的温差,地面一阵冷风吹来,林彦俊禁不住激灵灵打个寒战。他耸了耸双肩,反而伸直脖颈,腰挺的倍直。
交完矿灯,更衣室里人影晃灯光摇。不吸烟的人,晃动煤染黑的身子,赤条条大步小步跨入浴室。
而烟民们做的第一件事,是圪蹴在条椅或者地上,连衣服都不脱,点火抽烟。
点着香烟,一口就抽掉大半截,咕咚咽下肚去,闷了好半天,才徐徐的吐出袅袅余烟。
这烟那个香啊!都说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上井后的第一根烟,那是浑身毛孔都舒坦。摸了回阎王鼻子,又食人间烟火,不止是肉体的愉悦,绷紧的精神也是解脱。
井下有瓦斯煤尘,那里绝对禁止烟火。只要到了井下,别说抽烟,就是带着香烟火柴,也会当成大事故被教育。
季成矿抽完第二支香烟,惬意的伸个懒腰,不慌不忙的开始脱汗水煤屑杂糅的工作服。嘴里还不闲着,对其他人说:你们缠磨我讲的那个骚呱,明天继续。不能见天的故事,在地面讲,有点作孽!
他的抬杠对手华明晨,鼻子一攮:你不过就是个骚裤头子,围着男女生殖器转。我明天给你们讲个有趣的,楚汉传奇!
华明晨虽然是个二十出头的人,替老换幼进的煤矿,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具有六年的工龄。据说当年体检的时候,个子不高,他穿了木屐样的厚底鞋;体重不够,他衣服口袋里装了不少铅块。体检的时候,医生看出来猫腻,可是看到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睛,还有矿工资科人掩饰求情。医生动了恻隐之心,对这个父亲牺牲在井下的矿工遗孤,高抬了贵手。
如今的华明晨,已经出息的膀大腰圆,好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加上,他对井下工作的熟练操作,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好开玩笑的喊他:老工人!
老工人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吊儿郎当的老油条,工作起来没有什么说的可也练就了铜嘴铁牙,撕咬起来,寸步不让。对季成矿每天洋洋得意的充大尾巴狼,他是倒背着手尿尿,绝对不扶(服)。俩人磕牙斗嘴的事,经常发生,大家乐得看哈哈笑,不花钱看大戏!有事没事的,就有人搬弄是非,让他们俩人狗咬狗一嘴毛。
楚汉传奇!这是华明晨最近听大鼓书,说书人为了招揽听众,主要故事开场前,说的小段子。应为是以本地古代传说,和现代风俗有关。华明晨才听完,就想卖弄,主要是压季成矿一头。
你?狗嘴能吐出象牙来!
季成矿胀着脖子筋嚷着。
已经洗完澡,开始穿衣服的新工人李树来,已经有了几年工龄的权健有,看着这两个杠头就笑。
林彦俊也吸烟,他的家离得远,娇妻吴小怎每天,在他要下班的时候,总是依门而望。
无论春夏秋冬、黑天白夜,自从成了他的妻子,吴小怎的这个习惯都没有改变。想到妻子的好,这个高大英俊的三十来岁的汉子,满肚子钢铁化作柔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人们形容男女之间情谊锲和的老古语。林彦俊和吴小怎,天天见面,仍然保持着新婚时的蜜月感。就是吴小怎生下了两个孩子后,心分了一半给孩子,另一半藤缠树一般,仍然跟随着林彦俊。
林彦俊油急火燎了的抽了根烟,顾不得听华明晨两人闲磕牙。匆匆洗完澡,指甲缝里和毙凹沟里的煤没洗净,就三把两把穿好衣裳,向工区办公室快步走去。
这是林彦俊当上大班长以后的习惯。特别是煤矿产量萎缩,全矿仅留两个区白日单班循环,班组的工作目标打游击一样,四处游动,尽可能掘进方式,采掘原先各个采区的边角余料,有时连预留的煤柱子,也要去采。
这是很危险的任务,采区已经大部分采完,只是在特殊部位,为保证地面不变形的留下的煤柱子,承受着巨大的地压,有时掘采的时候,连炸药都用不上,煤层压得象破碎过的石子,用原始的铁锨、镐就解决问题。
这座煤矿,已经奄奄一息,彻底关闭的时间,用月来做单位,十个手指能查的过来。
煤炭,那可是工业的粮食。在中国东部地区,地层,这些宝贝就彻底没有了见太阳的机会。再想露面不知要经过,几个白垩纪。
每天,林彦俊要把迎头采面的情况详细汇报,工区汇总以后,好决定第二天的工作目标。
林彦俊回到家,已经接近六点半,冬日的晚上已经黑透。刚进村庄,林彦俊就看到了自己家门口的灯光,吴小怎依然如故,站在刺骨的寒风里瑟瑟发抖,眼巴巴的望着林彦俊每日来的方向。
见到林彦俊下了自行车,吴小怎忙上去偎在他怀里,顺手接过自行车。这小两口,结婚十几年了,仍然是须臾不能分开。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