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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耸翠流丹想象宝 萦青流白苦寻觅

    很多人,生活在自以为是当中。

    他们不知道的,人类是群体生物。群体生物必然形成社会。

    人类形成的社会里,为了约束千奇百怪的个体,就有了众多的行为准则L费率、道德,约定俗成,统治者的意志等等,你意识不到还是意识到,他无时无刻不在起着作用。

    人是生命是在追求自由,但在人类社会里不受拘束,肆意妄为的自由是不可能存在的。

    煌彤炜看到公交车上遗留的旅行箱大喜。

    这个世界上,以非法手段占有别人的财产,已经在私欲的闸门打开,就开始洪水猛兽般的去占有。

    旅行箱里是什么?对皇彤炜的诱惑太大了!古人不是有读书不就、经商不成,贩卖洞庭红橘子,流落海岛。穷途末路,老天赐福。沙滩上,拾到老鳖壳,里边藏有宝珠,发大财的吗?

    好事年年有,焉知今宵不能到我家。

    想到这里,皇彤炜两个太阳穴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噗通,连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皇彤炜惊出一身冷汗,三两步跑进卧室,只见儿子直挺挺躺在打开的旅行箱前,床头柜上的物品掉落一地。人不是死,还是昏迷!

    皇彤炜急忙赶到床前,把儿子的头抱在自己怀里,一边呼叫,一边掐儿子的人中。

    好不容易,脸色铁青,嘴唇紧闭的儿子,流着冷汗,睁开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呆滞的目光刚瞟到旅行箱,闷哼一声,又昏死过去。

    皇彤炜狐疑的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由不得惨叫一声,也不由得仰脸倒下。

    怎么啦!中邪啦!

    鹿玉梅惊慌的喊着,急忙闯进卧室。地上一片狼藉,只有墙角的小夜灯在亮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水杯、手机和一些杂碎掉了一地,煌彤炜和儿子都躺倒在地上。

    魏玉梅慌忙打开吸顶灯,只见撞到床头柜上的皇彤炜头上流血,脸色苍白,人已经昏迷。儿子牙关紧咬,嘴里吐着白沫。她手脚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挪到到儿子和皇彤炜身边,一边拍打一边大喊。费尽气力,半坐着把儿子和皇彤炜的头揽起,让他们倚着自己的肩膀。

    好久,儿子、皇彤炜才悠悠的有口气,魏玉梅放下了心。不由的好奇,向床前的旅行箱望去。第一眼只是看个轮廓,再细看,啊!……

    魏玉梅也是尖叫一声,噗通一头栽倒,人有时昏迷太容易。

    拉着旅行箱上公交大巴车,任惠然还是清醒的。观察了一下,乘车的人寥寥无几。他在车中间的双人座位坐下。自己坐在外侧,旅行箱放座位下。低低的在心里念叨一句:奶奶咱们先回家。

    刚上车,任惠然还能支撑,随着车轮带起的沙沙节奏,眼皮就缀了铅块。头连续碰撞前排椅子的背后,干脆趴在那里呼呼大睡起来。

    不过,任惠然人睡觉,耳朵没睡着,心里明白的。当公交大巴里响起:请到站和准备转乘车的旅客注意,清荷村车站到了。

    虽说没睡沉,毕竟进入了假寐。任惠然一激灵睁开眼,该下的乘客早已下完,新上车的也都坐好,公交车就要关门开车。

    忙的任惠然,一个箭步蹿到公交车门口,急步下了车。正好,他要换乘的公交车在上人。任惠然三步两步冲上车,竟然还有座位。

    清荷村是个很大的公交车转乘点。别看名称带个村字,那可是多年前的事,现在这里不但不是乡村,还是彭州市新城极为繁华的所在。

    公交车很快启动。司机性子怪急,车子一起步,速度就是四挡以上,闹得全车的人都往俯仰了一下。

    也难怪司机性子急,城市内道路的畅通,一直是世界难题。马上进入下班人流高峰,万一堵在哪里,憋上一个小时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时就是神仙,也只能光急不淌汗。

    看着公交车外的道路,骑自行车的、电动车的、无照老人电动车、轿车、越野、商务车。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水银泻地般得见缝就钻。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都不足以形容下班高峰时期,道路上的喧闹。

    嗐,这就是城市生活,自由自在的小鸟儿非得往笼子里挤。人呵…幸亏我提早一步,要不然,还不知几点能熬到家。

    看着外边热锅蚂蚁般的人流,任惠然有了几分得意。

    他不知道的是,人生的得意背后,就是捶胸顿足。

    暮色四合,转眼路灯就亮。同向的车灯柱,大扫帚般扫打着前方;对面的车灯,把魔幻的光柱,尽情的变化着。

    任惠然踏进小区,已经是灯火灿烂。这就是住在城市的好处。白天虽然忙,晚上睡觉没有点。不夜城,这就是不夜城,在农村满眼黑皴皴的,现在就怕已经是磕头打盹的时候。

    推开家门,饭菜已经摆好。妻子闻到任惠然浑身的酒气,不由一惊,他可是从不在外喝酒吃饭的。

    你怎么才回来,今天到哪去了?

    面对妻子的询问,任惠然拍打拍打衣服,很轻松的回答:干大事去了,总算了个心思……

    话没落地,看到自己拍打的空空双手,他想起了今天的主题。四下环顾了一遍,皇彤炜突然愣住了:旅行箱…我的旅行箱在哪里?

    霎时,任惠然从头凉到了脚。

    儿子、皇彤炜和魏玉梅魂灵附体,理清思绪,可以动脑,时已近午夜。

    看着床前的一大堆骷髅、白骨,三口子面面相觑。相对手脚扎撒着,不知该怎么办?

    想到这堆骨头的来历肯定不寻常,是迁坟的还好说,要是杀人移尸,事情就大了。

    去公安局报案,骸骨是怎么来的?说是捡到的,当时为什么不上交?说以为是文物,那还不是光天化日脱内裤,自己找难看?

    寻找原主,茫茫人海中,当时又是恐怕别人发现,当时恐怕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现在寻找原主,难!

    三口子议论半天,儿子到底年轻,脑子活泛。他提出:扔!

    煌彤炜两口子想想,都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深夜偷偷的去埋掉。

    可到哪里去埋?到处都在大开发搞建设,万一被人挖出来。这些孤零零埋葬的遗骸,能不叫发现者怀疑是杀人埋尸?他们能不报案?万一到时候,警察找上门,不就成了杀人嫌疑犯?

    再说,这个包裹出现在公交大巴车上就不寻常。不像是自己家里人迁坟起骨。凡是家里人迁坟起骨的,是家庭里的大事,和出殡差不多。家里的至亲好友都要参加,而且必定会用专车运送骸骨!

    这装骸骨的旅行箱,遗骸里三层外三层的用塑料布包裹,绸缎袋子华丽。看样,是怕遗骸在公交车有异味,刻意隐瞒。严密包装又用旅行箱运输的。

    难道是,杀人者怕被别人发现,不得不转移骨殖。途中遇到变故,弃至公共场所,扰乱视听,掩护自己潜逃?或者是他故意设计的金蝉脱壳程序,让捡到的人处理掩埋,毁灭罪证,李代桃僵,彻底隐藏自己的罪行?

    即使不是他杀,也不是人命大案。这事传出去,还不叫小区的街坊邻居笑话死。本来,私人集资的事,就在小区弄得天怒人怨,都快成了没人理的臭狗屎。再加上为发财,偷拿别人东西弄巧成拙,以后还能出门吗?

    要真是这样,可就一辈子背上黑锅了。

    皇彤炜和魏玉梅三口子,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到万全之策。还是儿子的脑袋好用,他说:这事无论如何不能暴露,必须尽快处理。离家一里多地,有个干枯的大深水塘,开发公司正在拉土填埋。这夜深没人作业,只要到了第二,拉土的车要继续填埋。尸骨藏匿适当的部位。

    一旦移山填海的拉土车开始倾泄-,,之后就是神仙也不会知道。

    皇彤炜一听眼睛就贼亮,独自拉着旅行箱,提着铁锨直奔工程填埋处。

    快到十二点,皇彤炜两才回到家。他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乏累的坐下就不想动。想到终于处理掉可能惹上的大麻烦、丢人现眼暴露遗骸。皇彤炜洗浴完,吸烟时感觉还是不错。

    任惠然那天回到家里,妻子一问,他突然感到少了件什么东西。酒精麻醉的大脑运转缓慢低效,愣了一会,他还是想起来了,旅行箱丢了。

    任惠然的汗水马上湿透了衣服。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跑到涟泉区簸箕峪,是为奶奶起坟。如今装奶奶的骸骨的旅行箱,竟让自己给搞丢了,怎么向兄弟姊妹交代?

    在这事之前,妻子孩子都说他好忘事。办事一根筋,大脑萎缩,搞不好会得老年痴呆症,自己认为是侮辱。如今为减少亲人们的麻烦,自己专门瞒着家人去起坟,忙活了一天,却把奶奶的骸骨丢掉了……急汗、冷汗夹杂着哗哗的流出。

    看到任惠然呆若木鸡,变颜失色,大汗淋漓。家里人吓坏了。

    莫不是心肌梗塞?女儿女婿听到妈妈惊呼,都忙不迭的上前。半扶半抱,把任惠然平放在大沙发上,找来硝酸甘油,塞到他的嘴里。

    好半会,见任惠然眼皮微微睁开了条缝,妻子才长出了口气:我的个娘唻,吓死人了……

    等了一会,任惠然坐起来,兀自发呆。女儿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一天干什么去了,让家里人担心死。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那么大年龄啦,还能在外边撒野?

    妻子对他的行为有些了解,轻声细语的问:去涟泉区了?

    任惠然木木的点了一下头。

    干什么去了,还要一整天?

    妻子就问。

    任惠然耷拉下脑袋,没有回答。他实在没法回答。为了省大家的事,独自去迁坟,结果把奶奶的骸骨丢了。这不是好心办坏事,是忙里添乱。

    纸里包不住火,这事终究要让大家知道。想到这里,任惠然吞吞吐吐,说出骸骨丢失的事……

    家里顿时烧热的油锅里掉进了水。

    女儿,这个一向在家说一不二的独生女,几乎跳到房顶,食指点着父亲的脑袋:老糊涂!迁坟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干的吗?太奶奶的骸骨找不回来,看你怎么向二叔三叔和姑姑们交代?

    女婿向来是家里的中和剂,面对火药硝烟很冷静:都别吵,别急了。爸爸才刚恢复过来,再数落他,别……

    他略停停接着说:没有事不生事,出了事不怕事。咱们想办法找呗……

    你说的像吃灯草灰,公交车!沿途几十里!上下车的人成百上千!又不知是哪班车。

    女儿的话向来冲。

    女婿笑笑,来自农村的他知道,妻子说话呛,人是好人。现在和她戗槎,只能自找闲气。

    他还是笑笑,坐在岳父身边。抽出两根烟,先给任惠然点上。自己的烟也点燃后,深吸一口,缓缓的向房顶吐着烟柱。灰色的烟云在顶灯附近盘旋,消散。

    女婿向来办事有条理,看着任惠然着急,缓缓的说:我想都这个时候了,你坐的那辆公交大巴车,应该回去了。咱们现在去终点站找,没什么用。

    太奶奶骸骨,又不是什么宝贝,别人捡她它有什么用。即使被人捡了,大多交给公交大巴终点站,不妨明天去找找。天大的事,也许变成芝麻粒。明天,我们俩人都有事,要是爸爸身体没问题,你先去附近的市内终点站去看看。

    任惠然听得不住点头,心想:这小子水平就是不低,别看农村家里姊妹好几个,正规的教育文凭不高,处理起事情来有条有理。寒门出孝子,苦难锻炼人啊。

    第二天任惠然,到了彭州城区公交大巴终点站。

    任惠然是畏畏缩缩,甚至有些偷偷摸摸的去的。他明白,自己违背常规做的事,拿不到桌面。按相关规定,公交车上绝对不允许带尸骸一类的东西。自己悄然带着盛放奶奶骸骨的包裹,一旦让公交管理人员知道,挨顿训是最轻的。

    到底怎么问?任惠然绞尽了脑汁。

    他决定旁敲侧击。

    进了公交站值班室,任惠然先显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又递上一根香烟。烟是人际交往的连接器,过去是这样。现在虽然没有过去那样灵验,因为吸烟的渐少。但递上香烟,不管对方抽不抽,陌生的尴尬总会解除些。

    对方显然是个烟民,接过烟搭眼看看牌子。幸好,任惠然是拿的是女婿办业务的贵重香烟。打着火机,递上去,对方欣然俯身凑着火深吸了一口。这时,没等任惠然开口,对方主动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任惠然撒了个谎,点头哈腰的说:昨天晚上,你们站上有没有人拾到一个灰色的旅行箱上交?

    对方的眼睛鹰隼般,在任惠然脸上盘旋了一会:你丢东西啦?箱子里有什么?

    任惠然支支吾吾,实话他不敢说,里边的东西要是不值钱,终点站就不会重视。任惠然只好说谎:是我朋友丢的东西。他没说丢什么,只是说很贵重!

    工作人员笑了:很贵重,他自己不来找?你老人家没说实话吧!往日捡到遗失的东西倒有,昨天没见到什么?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有了什么线索,跟你联系?

    任惠然手摆的像蒲扇,慌慌张张的:朋友的事,让他以后自己办吧。

    说完他赶快溜走,连说声谢谢都没来得及。

    本来旅行箱落在车上,被公交车站收起来,或被乘客拾到上交的几率就不大,任惠然做了糗事又哪敢留名?

    任惠然和皇彤炜两个不相干的人,一个为寻找骸骨,焦头烂额;一个为避免嫌疑和难堪,把骸骨深埋,以为从此无人知道得意。要真是这样,任惠然奶奶的骨殖就可能永远找不到了。

    第二天工程车就要开始填埋,眼见得任惠然奶奶的骨骸再也难以寻觅。

    也许是皇天有眼,皇彤炜做的天衣无缝的事,偏偏出了新情节岔子。

    那晚,皇彤炜拉着旅行箱,份量不是很重,自己提着铁铣。毕竟心虚,出了门鬼头鬼脑前瞅后霎,见到四邻大多熄灭了灯。草丛里的小虫鸣叫声很是响亮,节能路灯幽幽的放着暗光。

    皇彤炜心里踏实了,拖着旅行箱快步向水塘走去。路上偶尔有一两辆汽车驶过,旅行箱拖在地上的声音,夸张的扩散着。路上基本,没碰到熟人,水塘填埋工地黑灯瞎火,只是有些简易围挡,扔块砖头都砸不到人。

    皇彤炜很快找到今明两天的填埋分界线。塘底泥土疏松,加之天明很快就要填埋。他没费太大的劲就把旅行箱埋好,搓搓手轻舒口气,便大功告成回家睡觉。

    路上,皇彤炜算计着,也就是六七个小时吧,这箱子里的遗骸就永远的埋在地下。

    皇彤炜不知道。历来是螳螂捕黄雀在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苟积万在牌桌上被皇彤炜出了老千,输了钱闹得很不愉快。后来,虽然皇彤炜退了钱,可自己的强横,也让牌友有了想法。皇彤炜走后,大家很没情绪,很早就散了牌场。

    对于腰里绑着扁担走路的苟积万,没事都想找茬,何况在牌场吃瘪。

    一下午,苟积万都是气哼哼的,躺在空调风口下,摩挲着肚皮想主意。天傍黑的时候,百无聊赖,苟积万傻拉着鞋,出门买了包卤菜想喝点小酒。无巧不巧,就在他要进小区大门,皇彤炜拉着个旅行箱贼头贼脑的过来了。大多人做了亏心事,自己再谨慎,表情、动作往往会变形。

    苟积万是什么人?混社会的,一看到皇彤炜的气场马上嗅到了异常气味。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发现了问题,就不想放过,何况是得罪了他的皇彤炜。

    住在皇彤炜的对楼,正好从窗户里能窥视到皇彤炜家的动静。而当年开发商缺德,违法增加容积率,楼栋间的距离很小,不要说大夏天都开着门窗透风,就是春秋天,稍微注点意,对面人家的大声说话也隐约可辧。

    苟积万想干什么?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