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丧偶独居,晚景凄凉的萧宝宇,为了散心选择了湘黔游。
在旅游的过程中,燕薇倩便便对他格外亲近。只是心里好像娇嗔的恋人,时不时的发些女人任性的脾气。俩人相处的极为熟悉,而又都带着警惕的陌生。
说她嫌恶,却时时透着发自内心的亲切。那摸样在记忆的搜索里,很难定位。说是第一次认识吧,那一颦一笑,就像三生石上,有过山盟海誓。
经过十来天的接触,虽然萧宝宇有点做贼的感觉。他想起了儿时的玩伴,解老头的外孙女,当时俩人的接触并不长,只是解老头言里言外的意思,想为他们栓缚红丝线。
只是后来人生的变故,俩人再没见过面。
萧宝宇怀疑燕薇倩,就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可兰芝并不姓燕啊?
萧宝宇满肚子的狐疑,却是不好腆着脸,去问个仔细。
他这样的人,一辈子的秉性,是要脸不要命。
再说在梵净山游玩的时候,见到燕薇倩雪白的双足,浸泡在清格凌凌的山溪水中,萧宝宇忍不住念起自以为很有趣的,苏辙调戏老和尚的诗句。
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好偏偏燕薇倩耳音奇好,虽然当时她神不所属,可末句诗也被听到:末句诗是什么?
看到箫宝宇满脸通红,胆胆兢兢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又想猫戏老鼠:诗句好像近似淫邪?
箫宝宇低下头,再没敢回话。下山的路上不由的沉默起来,燕薇倩心里很有些后悔,心想:多少天才挑动起来的情绪,又被吓回去。看来,老实人是不能吓唬的。
到了景区门口,箫宝宇逃命般说了句去方便,一溜烟的跑去。
看到箫宝宇的仓皇,燕薇倩笑笑,咬咬编贝般闪亮的碎牙,心里决定不能放过他。
箫宝宇从厕所出来,见旅游团的人漓漓啦啦,还没来全。便溜溜达达独自向卖地方特产的地方走去,燕薇倩他是不敢招惹了。
箫宝宇在卖兰花的地方徘徊了很久,对叶绿苗壮的兰花发生了很大兴趣。天知道,他怎么又想起了当年解老头要送他一盆兰花的情景。对春兰,蕙兰都分不清的他,只记得解老头说过:兰花难得亦难养,三天不在家,不要种兰花。要种好兰花,不仅要用心,更要知道兰花的秉性,不干不湿、不阴不阳,既要得风也要得雨。兰花是爱护和爱心的结晶。
现在,箫宝宇自顾不暇,每天只是生存的挣扎,没有闲心养活兰花。
话虽这样说,箫宝宇还是在兰花摊前流连很久。他再不懂行,多年读书知识的积累,还是让他拿起一簇瘦叶兰,爱不释手。箫宝宇很想买回家,理智告诉他,那只是糟蹋灵株仙葩,他的条件不配养兰花。
就在箫宝宇心底怏怏,没精打采的放下瘦叶兰,想回归旅游团集结地,一只小手,轻轻的拍打他的肩膀。仿佛惊梦的箫宝宇,惊讶的转头,看到燕薇倩站在他身后盈盈笑着:怎么?喜欢兰花?喜欢就买呀!
箫宝宇有些红头涨脸:以前有个老爷子要送我一盆兰花,可惜没有缘分!再说,我的条件也养不好。
燕薇倩哦了一声,满脸生辉:是解老爷子要送的吗?
箫宝宇很差异,弄不明白,燕薇倩好像什么都知道。
燕薇倩依然阳光的盯着他:几十年前的事,你还没忘。嗯,也算是贾宝玉似的情种!
不知为什么,箫宝宇不见燕薇倩的时候,期翼见到她,一旦见到她,自惭形秽的心思又让他躲避不及。
箫宝宇没有回答,神色黯然:昨夜的星辰,已经坠落……唉,人生啊……
他不再说什么,低着头快步离去。弄得燕薇倩,愣怔了好一会,然后她咬咬自己的下嘴唇,才拿定了主意。
旅游再快乐,那也只是生命长河里的一片浪花,人最终还要从梦中醒来,在现实中生活。
旅游大巴到彭州市终点站,天已经檫黑。旅游团的成员呼啸而下,急不可待的向自己的小家奔去。
箫宝宇懒懒的下了车,没有很快离开,这段时间的旅游,毕竟是他生命中不多的浓墨重彩。再说,燕薇倩还没下车,从什么角度,都应该说声再见,毕竟她一度焕发自己的青春,给了自己美好的想象。
燕薇倩最后一个下了车,磨磨蹭蹭,好像车上有无限的依恋。看到箫宝宇站在车边,喜盈笑靥:我觉着你不能走,要不然太不够意思了!
见到箫宝宇脸红,她开心的咯咯笑着: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宵?
看到旅游大巴开走后,燕薇倩拉开旅行箱,从里边拿出一簇瘦叶兰。见到箫宝宇惊讶的瞪大眼睛,燕薇倩又笑了:你不敢买,我买送给你。权当你的解爷爷兑现诺言!
箫宝宇有些发朦:你是……
燕薇倩脆生生的:我就是兰芝!那是我的乳名!
箫宝宇啊的一声,没有了矜持,上前一步,攥着她的手:我怎么说,自从见面就像在那里见过似的。你啊,眉眼还没变,还是那样水灵调皮!
燕薇倩没有接他的话茬,直瞪瞪的看了一会箫宝宇:你确定没有认错?
我绝对不会认错,那个梳着羊角辫,两个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小丫头,我怎么忘得了?
箫宝宇得意忘形的大声说。
燕薇倩耷拉下头,没再说什么,顺着人行道慢慢走去。箫宝宇拉着旅行箱,哗哗啦啦赶紧跟谁:你这人嘴真严,我人笨眼拙。其实,你早就认出我,为什么不早说,让我早高兴几天。今晚,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问你:我外爷爷当年说送你盆兰花,你知道里边的含义吗?
箫宝宇低下了头:我又不傻,不是真的梁山伯。只是……只是……当年找不到你。今天……
今天怎么啦?
燕薇倩急切的问。
今天,我们差距太大。我的退休工资,没有你的一小半,算是一无所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萧宝宇嗫嚅着说。
听到这里,燕薇倩又咯咯的笑起来:你心底这样虚荣。如果我!自觉自愿的呢……
她歪着头,用眼睛罩住他。
听到这话,箫宝宇眼睛瞬间亮起来,不转睛的盯着燕薇倩看:瘸子想跑步,哑巴盼说话。只是,我怕连累你。人老了,该享几天福,不应再当保姆。我怕辜负你!
平时稳重的燕薇倩,这时牙茶渍刮地,一句接一句的催逼着:要是我情愿呢!你说今晚请客,可不许食言唉!
话说到这个地步,燕薇倩的胆肥起来,毫无顾忌拉着箫宝宇的手,脚步富有弹性的向酒吧走去。
俩人的酒喝的很缠绵,几大杯下肚,燕薇倩的眼神就朦胧起来:你真的喜欢我吗?咱们别说爱,在这个年龄说爱太肉麻。
箫宝宇认真的点点头:真的喜欢你!喜欢你的活泼,忘不了你的清纯……还感谢你阅读我涂鸦的文章。世上人千千万,知音者有几人?次的旅游,让我再次感觉你有颗快乐、炽热的心,有深藏的感情。不知道你的好,那就是有眼无珠。
燕薇倩犹豫的张张嘴:我叫燕薇倩,你再看看我是兰芝吗?
你和兰芝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小名和大名?箫宝宇不解的问。
错!完全的错!兰芝的大名叫马莲娜,我叫燕薇倩!
看到箫宝宇惊骇的表情。燕薇倩接着说:不过,我俩也有联系。她妈是我大姨,我妈就是那个在新疆支边的妹妹。
涟泉区那里有句老古语,小孩子三辈子离不开姥娘家的门。意思是说,闺女的孩子,很大成份,在外貌上继承妈妈的基因。
见到箫宝宇发呆,燕薇倩又喝了一大杯:我是在内地上的学。那时外爷爷已经去世,我是在大姨家长大的,咱们没有见过面。
我和兰芝姐好的一个头,你的事,包括性格长相和外爷爷要送兰花的含义,我姐都对我说了。嗯!你要知道,女孩比男孩子成熟的早。姐给我说的时候,很羞涩,也很得意。可惜……
箫宝宇听得心头一震。
世上的事,很难如人愿。她知道你住在彭州东新工区,也知道你的学名。可你不知道她住在彭州西,也不知道她的学名。
小的时候,她没条件联系你,长大了出于姑娘的身份,再想,她也没胆去找你……最可怕的是后来的梦魇……
说到这里,看到箫宝宇如痴若呆,她给箫宝宇倒满空杯,心里一横,索性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姨姊妹是校园耀眼的校花。在校时,就经常被人纠缠。刚参加工作,脸皮厚的成群结队围堵。其中,有个出名的无赖,看上的是燕薇倩,可燕薇倩心中已经有人。实在无法摆脱,在姐姐面前几次哭诉之后,姐姐决定李代桃僵,毕竟外爷爷当年欲言未尽的事,只是个意念。
姐姐结婚后,就没过一天好日子,姐夫三天两头进派出所,两次坐牢达十年。这些姐姐认命,只是那人有了小财就花心,外边的女人。七姐八妹的一大串。
姐姐打不过,骂不过,成天窝着一肚子气,身体渐渐不行。也就是疫情防控放开没有多久,姐姐病重去世。去世前来着燕薇倩的手,嘱咐要是有机会,替她完个心愿:去看看箫宝宇生活的怎样。要是,这个人还是那样善良、正派,就替她完结心愿。
那时,燕薇倩已经和曾经深爱的人离婚。他贪,他当高官,对燕薇倩都没有什么,只是她眼里掺不了砂子。当年为成全燕薇倩的爱情,姐姐违心的嫁给了无赖。如今燕薇倩怎能允许丈夫,多个金屋藏娇。离婚后的她,孩子已经出国,一身了无牵挂,只是形单影只,一个人未免寂寞。
姐姐知道她的心思,临死既是还愿,也还有替妹妹寻找幸福的意思。
说到这里,燕薇倩已经泣不成声。哽咽了一会,趴在桌上闷声说:这次旅游刚在彭州上大巴,看了人员登记表,我就认出你。要知道,女人的直觉,比男人发达啊。
这三十天,我看到了你的人品。我姐姐的眼光真的不错,所以我也动了心。既想寻找自己的幸福,也想还了姐姐的心愿。只是……只是……我不是兰芝。我骗了你!现在你还可以说不!
箫宝宇觉着自己嗓子干涩的难受,努力了半天,抓起燕薇倩的手,慢慢的抚摸着:我的退休工资少呵,相对贫困。跟我,你可能回过苦日子。
燕薇倩抬起婆娑的泪眼:够吃够喝的就行,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我要想享受,就不和那人离婚了,至少他进监狱,我还能住别墅,他藏匿下的钱,今生也花不完!
看到,箫宝宇眼圈发红,不住的点头,燕薇倩心里开始放松:物欲的满足,声名的显赫,不一定就是幸福。要不然,普京夫人也不会和总统离婚,去寻找平民爱人!
燕薇倩的话,说得箫宝宇心里阵阵发热。他情不自禁的双手托起燕薇倩的下巴,把吻轻轻的印在她的额头、发际。
王维着名的红豆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春天里的红豆,分外耀眼,青年男女到了一定的时候,情窦开了,就免不了爱情故事。
学。只是知道思春的时候,年龄还太小,加上胆小,成为惊弓之鸟,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作者再讲一个少年优青,终生却是远距离的故事:
十、少年情事
注:只道人间春夏秋冬,哪知少年早晚情事
杨国新认识区玉兰是在一九六九年的秋天。
杨国新那时作为六八届的小学毕业生,社会上脱缰的野马,已经自由散漫了三年多。
杨国新和区玉兰住在同一个街道。
涟泉区新煤矿工人家属宿舍,共有六个街道,通俗的说也就是六个宿舍区。
杨国新所在的宿舍区,是六个宿舍区条件最好的。房子面积大,堂屋带前后门。宿舍区带有围墙,西边有带拱的大门,南北院墙各有一个小门,大门小门晚上都有专人关闭上锁。
并排能过两辆车的十字形水泥路,东西南北的形成大院的主路。房栋之间有硬化的小路连接,南北朝向的两栋房子之间,设有公用自来水笼头,下水道上面都铺着水泥盖板。
这个宿舍区的居住条件,显然高于其他五个宿舍。原因是它是级别很高的干部学校。它的校长是行政十二级,副校长最次的也是行政十四级。
那时,它是彭州市规格最高的学府。
杨国新家住在宿舍区的东部,稍微偏北的地方。欧玉兰家在宿舍区西南角。别看地理上只有小小差别,居住的人区别很大。
宿舍区东部居住的大多是校领导、高级知识分子、主要教师,学校里的非教学人员,特别是校工,按层次向西部铺开。
杨国新的父亲是企业的技术人员,并非学校系列。他家搬来的时候,这里的居民成分已经发生很大变化。
那时全系统一盘棋,全力发展煤炭事业。国家急需能源,新来的企业部分家属,就住进了宿舍区空置的房子。
杨国新住在东围墙根,那时不少名人搬进校内居住,这里便多了空房。
区玉兰家居住的宿舍区西南角,其实是最宜居的地方。
她家的西南角,打开自家堂屋的南门,便是整个矿工家属宿舍区最繁华的十字路口。这里分步着自由市场、商店、合作社、凭票据买卖的副食品店,买东西出行很是方便。
特别是南门外,有条常年不断水的排洪沟,夏天暴雨季节,这沟里蹿腾着黄龙。孩子们成群结队的站在排洪沟边,看着飞溅的浪花,急速飞转的漩涡,兴奋的一个个小脸通红,拍手打掌的尖叫。
排洪沟北边有条小泥路,虽然没有硬化,千人踩万人踏的带着石渣子山红土。不是连阴雨,还真是不陷脚。
欧玉兰家南门和小道、排洪沟有段距离,于是便扎起了篱笆墙,自然形成了小院。
小院的墙上密蓬蓬的缠绕着带刺的蔷薇,夏天则是眉豆秧绿了围墙。围墙的翠绿中一簇簇花骨朵,也有承受不住重量,形成嘟噜的紫嫣、白洁盛开的眉豆花。蜂飞蝶舞,还有红黄蓝色的蜻蜓,落在个子高的秫秸花上。
欧玉兰在光辉小学,杨国新在国强小学。两座小学相隔一里多路,文革在家赋闲以前,俩人从没见过面。
学校停课后,杨国新每天好从欧玉兰家南门外的小路过。箫飞宇的同学、朋友,都在其他宿舍区,或在五六里远的煤矿边住。出南门走小路,要比西大门近。
杨国新每天从欧玉兰家的门口过,杨国新当然少不了望院内扫上几眼。他只见到花木蔬菜,吱吱叫的蚰子笼,没留意过院里的屋住着什么人,所以他不认识区玉兰。
欧玉兰倒是注意到过他,男孩子每天都是急步走过,挺胸昂头旁若无人。半大小子已经快有成人高,和外边来来去去的男孩子不一样的是,他脸很白。衣服始终很板正、大夏天也是穿着背心或褂头。不象其他的野小子,光着脊梁晒得黑泥鳅样。
也只是眼熟,欧玉兰不知道他姓啥名谁,只知道他也住在这个宿舍区。
那时,经过运动初期风雨,人们之间很自然的拉开距离。嘴能生是非,多说话惹麻烦的例子太多。再说男女之间,还是有看不见的墙。
即使只是少男少女,别说是搭话,就是多看了异性几眼,被人瞧破。也会被认为发贱,沾染上资本主义腐朽思想腐蚀的边。
所以,在报到完进了班级,欧玉兰第一眼就认出了杨国新。
而杨国新在老师点名后,才知道她叫欧玉兰。班级同学,基本是按宿舍区的范围的孩子组成。老师点名,看了一眼又一眼,他心里纳闷,我们住一个宿舍区,怎么没见过这个圆脸盘,的大眼睛的女孩子?
其实,他们何止见过一面,只是杨国新没注意罢了。
那时社会已经从文革的狂热中,渐渐清醒。大规模的武斗,不同的造反派系逐渐消失,抓革命促生产形成了共识。学生以学为主,文化教育恢复的很快,才入学的初中生不仅学政文史地数理化,也开始学习Abc。
青梅竹马,郎骑竹马来,妾捻兰花香。郎有情妾有意,本来可意成就一段佳人。只是人生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要是遇到了巧,在巧上又生了误会,那么极容易出现人生憾事!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