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琛大惊,抽回军刺大骂:“你疯了。”
他看着宁琬琰肩头沽沽冒出的鲜血,心疼之极,紧紧的捂住,:“你竟为那么个玩意挡刀,她可是要杀天佑,杀你的儿子,你缺心眼吗?”
他连忙拿出药,给宁琬琰倒在伤口上,再用力按压住。
还好伤口不算深,当他看到她冲过来,及时收住全力,不然,她这肩膀定要被军刺刺穿了。
“她是不会杀天佑的。”宁琬琰抚了抚麻木的肩膀,:“你这是新制的药吗?麻醉的效果好快,敷上就麻了。”
墨琛狠瞪她一眼:“这时你还有闲心问制药的事,长点心吧。”说罢,他向舒乐走过去。
“你别伤她。”宁琬琰又挡在他面前,笑呵呵的说:“去看看你干儿子。”
“干爹,我屁股摔的好疼啊。”天佑坐在地上,撅着小嘴揉着小屁股。
墨琛连忙走过去,抱起天佑,看到天佑脖子上的血,刚惊恐的瞪大眼睛,便发现天佑的小脖子上只有血,没有伤。
他转头看了看地上的舒乐,手指有深深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冷哼一声,:“亏得没伤到我儿子,不然,定叫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宁琬琰上前要扶舒乐起来,舒乐甩开她的手:“滚开,不用你假好心。”
宁琬琰看着她,冷蔑一笑:“舒乐,我的儿子,那是杀御林军都不会手软的,若是你对他表现出敌意来,你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上。
我一进来便知,你不会杀天佑,天佑看着你的眼神里只有善意,你们似乎说好了要演出戏给我看。”
“妈妈,你好聪明啊。”天佑激动的拍着手。
宁琬琰转眸瞪他,天佑立缩了缩脖子,躲进墨琛的怀里。
墨琛轻拍他的小屁股:“你个臭小子,你不见可是把大家吓坏了,你竟在这和人演戏骗你妈妈,你真是找打了,我告诉你,那个人,可是你妈妈的仇人,她不杀你,不代表不会杀你妈妈。”
“阿姨谁都不会杀的,阿姨是为了帮我,因为你偷跑出来,婉贞和昭平现两个大傻妞四处嚷嚷,搞得全皇宫都知道我偷跑出来玩,那妈妈一定会知道,一定会收拾我的。
阿姨就说和我演一出戏吓吓妈妈,妈妈心疼我就不会和我算偷跑出来玩的帐了,还有也是为了,旭儿。”天佑撅着小嘴说。
“旭儿是谁?”墨琛问。
“是阿姨的孩子啊。”天佑说。
舒乐瞪向天佑,心中气愤,这孩子怎么把实话全说出来了。
即是这样她也没什么好装的了,她撑起身:“宁琬琰,我没有杀天佑,不是因为怕你,是因为这孩子,给了我太久没有温暖。我和旭儿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在我们等死之
时天佑来了,他给我们拿了好多吃的,旭儿吃的好开心,天佑很温柔的教旭儿,还给我擦眼泪。
在我将死之时,遇到这么善良的孩子,给了我最后的温暖,我怎么忍心杀他。
本是豪无希望的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旭儿也许有一线生机。”
她跪在宁琬琰的面前,大礼叩拜:“宁琬琰,我求你,收留我的孩子,旭儿。”
宁琬琰看着她紧咬着嘴唇,隐忍着,泪还是止不住的划下她的脸颊。
舒乐傲慢自负的性子是与生俱来的,如果没有旭儿这个孩子,她相信舒乐会以极为惨烈的方式与她同归于尽。
舒乐的眼中是对这世间的万念俱灰,为了孩子,向她这个仇人低下高贵的头,以最卑微的方式祈求她收留她的孩子。
这就是母亲的伟大。
许久没得到宁琬琰的回答,她抬头,满是凄凉的泪眸充满祈求看着宁琬琰:“琬琰,你刚也说了,当年是你算计了我,你亏欠了我就要还的,你把我的旭儿带走,哪怕让他做你的奴隶都行,求你,给我的旭儿一个活命的机会,求你,求你,我求求你……”
她爬跪到宁琬琰身边,几乎是匍匐在宁琬琰的脚下哭求着。
她早就不是高贵的公主,如果能让孩子活下去,让她立刻死都行,只是跪下来求求人,又有何难。
宁琬琰蹲身拉她,她紧紧握着宁琬琰的手:“你来玄月除疫,就是救人的,你是善良慈悲的,旭儿,你就当多救一个孩子,求你……”
“妈妈,你就答应阿姨吧。”趴在墨琛肩上的天佑,可怜巴巴看着宁琬琰。
宁琬琰用力拉舒乐起来,抬手捋了捋被泪水沾在脸上的发丝,:“你的孩子,怎么舍得交给别人呢,还是你自己照顾吧。”
“我舍得,我舍得,我们被幽禁在这里很久了,旭儿若跟着我,他会被活活饿死的。”舒乐哭着说。
“不会的,你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活着,都不会有事的。”宁琬琰说。
舒乐摇头,:“不可能了,我,回想这一生,就没做过一件正确的事,活着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妈妈,你快去救救旭儿的爹爹吧,他生病了。”天佑说。
“我去看看。”宁琬琰说着转身。
舒乐抓住她,摇头:“不必了,他已经死了。”
“没有,旭儿的爹爹没死,妈妈你快去救救旭儿爹爹。”天佑撇着小嘴,又看向墨琛:“干爹,你和妈妈一起,救救旭儿的爹爹吧。”
“好好。”墨琛抱着天佑走向寝卧,来到床前坐下来,看着男人惨白的脸色他皱起剑眉,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他叹息一声:“天佑,这个人,已经死了。”
“啊,死了
,怎么死了呢,怪不得阿姨不给他吃药,旭儿没爹爹了,好可怜。”天佑小嘴撇成了月弯,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滴落。
“天佑乖,不哭。”墨琛再次抱起天佑,轻声哄着他。
舒乐走进来,坐在床边上,拉住男人的手,神情漠然:“我被逼着嫁给他,他长得其貌不扬,不管哪一方面都不是我理想夫婿的样子,我很讨厌他,他对我言听即从,将我宠成了公主,
可惜,我从来没有珍惜过这份情意。
从小到大,我受尽宠爱,可从大晟回来,父皇和兄长都变了,原来在他们心中江山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重要到可以牺牲掉我。
我下嫁给他,就是兄长想笼络他,我抱着一丝幻想,以为父皇不会同意,最终我被绑着推进花轿。
我恨父皇,更恨兄长,他们那么在乎江山,那我就夺了他们最在意的,我要他帮我夺王位,他就这么做了。
我们失败后,被幽禁于这里自生自灭,他每晚都拖着伤腿出去,回来会给我们带回吃的,他的身上总会带着伤,我知道他为了给我们母子弄吃的,挨了太多的打,我却无动于衷。
三天前,习惯早起的他迟迟没有起床,到中午时,我和旭儿都饿了,才去叫他,才知道他……没了气息。
突然间,我的心空了,也感觉整个世间都塌了,我哭到睡着,醒了继续哭,我才知道后悔,他才是这世间最疼爱我的,可他生前我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舒乐捂着脸痛哭失声。
宁琬琰看着床上的男人,心沉闷不已。
突然,她眸色一颤,看着舒乐:“你说,他死了三天了?”
舒乐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起来。”宁琬琰一把拉开舒乐,揭开被子仔细的查看男人。
“怎么,你还真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吗?”墨琛凑过来见宁琬琰又是给男人号脉,又是趴在男人身上听心跳,又是在他人身上乱摸。
宁琬琰:“你看看的脸,脖子和手,还是光滑有弹性的,更主要的是,死了三天的人,竟然没有尸斑。”
墨琛恍然:“我以为他才死,要是三天前死的,那还真不对劲了。”
宁琬琰欣然一笑:“他没死,还有救。”
“可我刚才查看过,他确实都没心跳和呼吸了……”墨琛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他这个情况叫微弱死亡,应该是因为他脑后受的伤引起的……”
宁琬琰轻轻扳起男人,墨琛放下天佑弯身去看,果然男人的后脑有凝固血块。
他惊喜的看着宁琬琰:“微弱死亡,又一种我不知道的病症,太好了,那要怎么救?”
宁琬琰看着他一脸兴奋,无奈的摇头:“他这种
情况,草药效果来的太慢,就得用医疗设备和西药强行唤醒,你赶紧叫王罡去疫情区,取心脏起搏器,还有呼吸机……”
宁琬琰一项项说着需要的医疗设备,墨琛听得双眼冒光,宁琬琰说完他连忙跑出去。
舒乐茫然看着宁琬琰,:“你什么意思,我丈夫他,没死吗?”
宁琬琰点头:“他现在是没死,心跳和呼吸都极度微弱,微弱到用手无法探测出来,但他还是有体温在的,这是假死现象,及时得到救治是没问题的,只是,他都拖三天了,时间有点长……”
舒乐扑通在地上,连连叩头:“求你,救救他,只要你救活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
“哎呀,你快起来,你不用这样我也会救他的,但他的情况不是很好,我会尽力救,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宁琬琰拉起舒乐。
“谢谢你,谢谢你……”
舒乐转头跪于床边上,握着男人的说:“夫君,你别死啊,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别离开我和旭儿,别离开我们……”
宁琬琰深深呼吸,压下那丝心酸,看到天佑撅着小嘴,眼泪汪汪站在床边看着舒乐。
她走过去,抚了抚他的头。
天佑抬头:“妈妈,舒乐阿姨和旭儿都好可怜哦。”
“旭儿在哪里?”宁琬琰环视房间,没看到孩子。
天佑拉着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来,一个婴孩躺在里面正睡着。
天佑笑呵呵的说:“这个小家伙,睡得还真死,外面这么大声音都没吵醒他。”
宁琬琰点了点天佑的头,:“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呵呵,妈妈,是不生佑儿的气了吗?其实,我就是想出来玩儿,不会跑远的,玩够了就回去了,是婉贞和昭平两大傻妞太能咋呼了。”天佑嬉皮笑脸的说。
宁琬琰掐了下他的脸蛋:“婉贞和昭平都是你的长辈,你竟敢骂长辈,你真是皮痒了。”
“哎哟,我错了,再不敢了,妈妈不要生气嘛。”天佑抱住宁琬琰,在她大腿蹭啊蹭的。
宁琬琰蹲下来,亲了亲儿子:“今天的事妈妈要谢谢佑儿,舒乐算是妈妈多年前的故人,你帮了舒乐和旭儿一家,但是,一码归一码,你偷偷跑出来就是不对,回去后给我把三字经抄写一百遍。”
天佑翻起大白眼,转过身去气呼呼的说:“我就知道会这样,哼。”
老国主在外面等了好半天,见墨琛跑出去,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他走进院子。
走进堂屋,只看到一旁的寝卧里的舒乐,他走过去怒然喝斥:“舒乐,你还贼心不死,竟敢挟持大晟太子,我定要将你……”
“老国主。”宁琬琰走过来,看着玄月国主:“
我们去外面说话吧。”
“好好好,您请。”老国主笑着应声,随着宁琬琰走出堂屋。
老国主一脸愧然:“真是抱歉,竟然让小太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宁琬琰抬手止住他的话:“此事不像你想的那样,无需再提,还有,可否给我一分薄面,给他们一家一条生路。”
“啊?”老国主一脸懵,干笑着点头:“您即开口了,我一定善待他们。”
“那就好。”宁琬琰着点头。
半个时辰后,墨琛亲自取来了医疗设备,放置进屋里后,他兴奋的拉着宁琬琰进屋。
他兴奋的是,又一例他不知道的病症,又和琬琰学了一手。
宁琬琰用医疗设备有条不紊的救治着男人,很快用心脏起搏器,激活了男人的心脏,也有了呼吸,墨琛欣喜的一蹦老高。
舒乐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一个劲的给宁琬琰叩头。
半个时辰后,男人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看着他哭成泪人的舒乐。
“公主……,对不起,……我,睡,太久,……你,和,旭儿,饿了,吧……”
舒乐大滴大滴的泪滴在男人的手上,她笑着说:“夫君,谢谢你活下来,没有离开我,我和旭儿不能没有你……”
“公主,您,……叫我,……夫君!”男人眼中盈泪,努力的发声。
舒乐用力点头:“夫君,夫君,以后,你不许再叫我公主,要叫我乐儿……”
“你,永远,是是,我的,公主……”
舒乐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深深的吻着,幸福的泪溢满眼眶。
宁琬琰看着二人,释然而笑,看了看墨琛,牵上天佑的手走出寝卧。
出了屋子,宁琬琰看着老国主,刚要开口,老国主笑说:“您放心,你会给他们换个适合养病的地方住,以后也会好好安置他们的。”
宁琬琰点头,带着众人离开小院。
此后,宁琬琰又继续除疫工作,调制的新药很成功,重症的患者在用药两天后大有好转。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宁琬琰经不住天佑这磨人的小精灵,会带着他去病区,天佑会跑来跑去的帮她做事,非常的认真积极。
她笑看儿子,这臭小子就是精力太过旺盛,给他找很多事做,他才没空顽皮淘气,如此,也能让他更懂责任与担当。
在所有疫情都控制住后,宁琬琰准备过两天就回大晟了。
这天清晨,王罡匆匆走进寝殿:“陛下,我大晟军队就在玄月皇城外,镇南王来了。”
宁琬琰:“啊?他来玄月国来做什么?”
王罡皱起眉头:“镇南王他,受伤了,萧莫寒医不了,就直接来到玄月国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话未说完,宁琬琰已冲出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