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掀乱了凤莼鬓边碎发。
廖玉阳顺手将她头发拨到耳后,又把凤莼拥入怀里。
“我若这时和皇上商议,赐婚给你我,你可愿意嫁到少卿府来?”廖玉阳低声询问。
他下巴抵着凤莼,说话时温热呼吸时不时拍打在凤莼额间。凤莼心下一暖,身子更贴紧了廖玉阳。
“不愿。”凤莼淡淡应道。
她声音不大,却叫廖玉阳一愣,心便揪了起来。
“我还未正式见过你家里人,也不知你舅舅舅母对我这个儿媳妇满不满意。我要日后嫁进你府上,被人嫌弃了怎么办。”凤莼轻笑着解释。
她就知道廖玉阳多想了。
“舅舅性情凛然,一心只盼望我好。我这么喜欢你,他又怎会不同意这门亲事。”廖玉阳稍松了口气。
“那就等我见过舅舅再说。”凤莼从廖玉阳怀中起身。
既不知将来之事,那就走一步算一步,过好当下好了。凤莼心想。
“再说了,我们二人互表心意也才几个月不到,这会儿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想到,凤莼忍不住掩嘴轻笑。
廖玉阳只目光灼灼望着凤莼。
“还有。”凤莼忽的收回笑意,一脸郑重同廖玉阳相对。“我不管你过去如何,
一旦与我成亲,便只能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绝不会将自己丈夫慷慨分享给其余女子。你要娶我,先做好终生不纳妾的准备。”
说罢,凤莼转身离开。
倘若没有记错,廖玉阳是第一个声称要娶她的人。
潘家未曾料到凤莼没了店铺,竟还能继续开门接待客人。看着如意堂生意兴隆,凤修贤眼红不已。
他奈何不了凤莼,满腔不甘无处释放。
凤修贤又约廖玉阳吃饭。
明月楼上。
凤修贤一盏接着一盏,眼见茶壶没了一半,仍不见廖玉阳身影。
这世上还从未有人敢有如此胆量,竟敢把他干晾着。
“四皇子,奴才看,廖大人怕是不会来了。”小厮为难,小心翼翼提醒凤修贤。
凤修贤握着茶盏的手用力。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二人一同望去,门打开,见到的却是凤莼。
凤莼像是看不见凤修贤眼中鄙夷,自顾自走到他面前坐定。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是我?”凤莼为自己斟了杯茶水,抬手敬过凤修贤,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凤莼,你这是什么意思?”凤修贤强忍怒气。
他今日来明月楼,便是为了拉拢廖玉阳。凤莼此举无非是要告诉凤修贤,廖玉阳是她凤
莼的人。
凤莼这般不将凤修贤放在眼里,偏巧凤修贤天生高傲,目中无人,凤莼吃准了凤修贤。
她来,单就是为了气凤修贤的。
“你想挖我的墙角,我自然是要亲自过来一趟。免得身边人被你忽悠走了,我最后一个知道。”凤莼嘴角微勾,巧笑嫣然。
她若表现得严肃些倒还好,凤莼神色无谓,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更令凤修贤着急。
“这些年来五妹装疯卖傻,让人误以为你真是个废物。没想到内有乾坤,五妹原来胆识过人,并非明面上那般不堪。皇兄实在佩服。”
凤修贤背靠座椅,一边笑,一边为凤莼鼓起掌来。
“我要不装,应当活不到今日。”凤莼落落大方,迎上凤修贤目光。
凤修贤看着瘆人,眼底阴冷,仿佛下一步真要杀了凤莼。
“需不着说这些废话,你只消告诉我,你找我为了何事就好。”凤修贤懒得和凤莼废话。
凤莼点头,似与凤修贤心照不宣。
她刚刚那句话说出来,凤修贤显然是心虚了。
“朝中之事我一女子不懂,这我管不着你和廖大人之间如何商议。但廖大人替我办事,是签了合约的。你要想将他拉拢到你这边,不如先把他违约金
给赔了。如此一来,我和他之间两清,也再无资格插手他的事情。”
说着,凤莼慢悠悠从袖中掏出合约,摊开了摆在桌上。
凤修贤轻扫了一眼。
“还改不掉你贪婪好事的性子,真真丢尽我凤家颜面。”他轻蔑道。
凤修贤还以为凤莼大张旗鼓前来赴约是为何事,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敲诈他一笔钱财。
他松口气的同时,对凤莼更加鄙夷。
“五公主要卖我,可曾问过我的主意?”
屋子里二人正僵持不下,廖玉阳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凤莼身旁。
他一句话未说,却已经将立场表明了。
“四皇子,五公主不懂事,您身为兄长,应该清楚。我签了合约不错,但违不违约是我的意见,旁人做不了决策。”说着,廖玉阳转头望向凤莼。
“我不想违约,谁都奈何不了我。”
这句话,他是说给凤修贤听的,亦是想让凤莼听进去。
凤莼自知此事是她理亏,默默将头低了下去。
“很好。”凤修贤起身,目光扫过面前二人。“今日看了场好戏,也算不虚此行。”
他侧过身子离席,经过凤莼时,凤修贤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们走着瞧。”
凤修贤咬牙切齿。
若非目光杀得
死人,凤莼早被凤修贤碎尸万段。
待到屋子里的人走干净了,凤莼嘟囔了句好饿,拿起筷子夹了块五花肉。结果还没碰到嘴,廖玉阳一拍筷子,五花肉掉在了桌上。
“你不怕这菜里下了毒的?”廖玉阳无奈笑道。
凤莼时而沉稳,时而又幼稚得很。廖玉阳只得处处护着。
他吩咐小二将饭菜撤了,又重新上了一桌。
“说说看,刚才要是四皇子真出了那笔钱,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卖给他了?”廖玉阳双手挽臂,轻笑着打量凤莼。
从他同凤莼说话开始,廖玉阳脸上笑意就未散过。
“是个好主意。”凤莼还真点了点头。
“这样,你就可以潜入敌人内部,就像在梁营一样,与我里应外合,杀凤修贤一个措手不及。”
听了凤莼后面一句话,廖玉阳朗笑。
“你真以为朝权之争和战场上是一样的吗?”
战场上用的好歹是明刀明剑,两方阵营一看便知。朝堂上不同,人心隔肚皮,谁也分不清楚对方说的真话假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凤莼嘴里还塞了块肉,说话含含糊糊,吐字不清。“宋将军一生戎马,刀刺进肉里都没喊过疼,皇上一句话就让他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