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阳先是愣住,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从被劫来梁国军营,凤莼还是第一回坐在山坡上看月亮。
她双手撑着下巴,抬头望向天空。
“这里的星星月亮比京城亮多了。”凤莼感慨。
她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明朗的夜空了。
廖玉阳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凤莼觉得有趣,转头看着廖玉阳。
“我就是突然想到,我们两个现在还在敌国的军营,竟不计划着如何逃脱,居然有心在这赏月。”廖玉阳脸上仍带着笑意,干净与天上明月别无两样。
有朝一日能跟一个绝世美男一起赏月,啧,凤莼做梦都不敢想。
“你是怎么知道我也在这的?”廖玉阳心生好奇。
外面天凉,他将身上衣裳脱下,十分熟稔披在了凤莼的身上。
凤莼袖口里的平安符不小心掉落。
“我……啊!”
凤莼心慌,下意识去捡地上的平安符,结果扯到伤口,疼得她叫唤。
廖玉阳一只手揽住凤莼,顺势抢过平安符。
“我那天在山上找寻你的下落,看见了这个平安符。毕竟是你的东西,我就顺便揣身上了。”凤莼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廖玉阳紧紧盯着她时,仿佛她那些个心事全被廖玉
阳给看穿了。
“难怪这平安符上的兰花绣的如此粗糙,我是说静安寺怎会请绣功这么差劲的绣娘。”廖玉阳说笑,低头把平安符戴回了腰上。
“你什么意思!”凤莼听出廖玉阳在调侃她绣得不好,顿时来了气,伸手作势要打廖玉阳。
廖玉阳稍一用力,凤莼身子便又近他一分。
感受到脸庞一阵温热,凤莼脸瞬时红到了脖子根。
“回答我问题。”
廖玉阳眼角余光扫到坡下面的空地有巡逻士兵经过,他连忙松开手,拉着凤莼坐下。
“我之前和照顾我的姐姐告诉过我在找人,让她遇到陌生男子和我说声。而且我给沈囚樘下药那天去了他的营帐,他桌上摆着的一叠文件,全是你的字迹。”
周遭气氛暧昧,凤莼正迫不及待想换话题。恰好廖玉阳问起,她便顺着往下说了。
“单靠字迹和一个妇人的话,就断定我也在梁国的军营?”廖玉阳挑眉。
“我是凤国的皇室,被抓来做人质,沈囚樘再没脑子也不会安排我在军营中随意走动,何况他可是梁国的镇国大将军,心思十分缜密。我那几天一直暗中在找出逃的路线,没有多想。后面凤修贤的人夜袭梁国军营,我被
沈囚樘救下,他告诉我早预料到我会出逃。依照常理,他应当在知道我算计他时就杀了我。”
“我和他非亲非故,又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他留我毫无作用。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自己过得太顺利了些,顺利的有些反常。”
凤莼说着偏过头,目不转睛望向廖玉阳。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把我活到现在全部归咎于老天爷保佑吧。”
明明是廖玉阳在暗中保护她。
“你还挺聪明的。”廖玉阳点头称赞。
他伸手想揉揉凤莼的头,忽然意识到不妥,又灰溜溜的收了回去。
“你将计就计,让沈囚樘知晓凤修贤的人品,实则是为了挑拨离间,给自己留有余地,借此在沈囚樘心中立下威信,助我回到京城,对吗?”凤莼继续猜测。
“对也不对。”廖玉阳轻笑。
“怎么说?”凤莼追问。
“凤修贤为了权势地位,弃凤国百姓不顾,若真让这江山落入他的手中,凤国迟早民不聊生,活生生成人间炼狱。我原以为皇上立我为副将,虽说他有心让我协助凤修贤,但能保卫国家,我也义不容辞。到后面事情发生的多了,我竟有些怀疑自己可是助纣为虐。”
“这些年来,
凤国不断外扩,不断欺压边疆小国。是我们先占了梁国的土地,杀戮梁国百姓,他们挑起战事,不过是受够了压迫,想要回自己的领土。”
廖玉阳同凤莼四目相对。
“这些事情你不清楚,也用不着知道。我就是忽然心生感慨,和你闲聊几句。”他环顾四周,拉着凤莼起身。“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休息了。”
“你放心,沈将军不会伤你性命的。这些天好好养伤,我再送你回京城。”
“廖玉阳。”
凤莼喊住廖玉阳。
“我清楚,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父皇从来就不是个明君,别说他对周边国家如何,朝中结党营私,潘氏一家独大,数年来不知揽过多少不义之财,又害过多少人。我父皇照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和凤修贤是一类人,才想把凤修贤辅佐到他那位置上去。”
“你做的没错。”凤莼一字一字,尤为严肃。
两人相视许久,直到一阵凉风吹过,凤莼忍不住咳嗽,廖玉阳才回过神,带凤莼回了房间。
凤莼没有告诉廖玉阳,同样的为难,她在见到梁国士兵细心照顾落难村民时也有过。
而凤修贤那边,已经将凤莼被抓的事情上报给了皇上。
他怕的是
沈囚樘忽然来犯,打得他措手不及。凤修贤明面上厉害,实则身边没了廖玉阳,他做事少了好些底气。
尤其现下与沈囚樘也反目成仇,凤修贤更是孤立无援。
梁国军营。
知晓廖玉阳安全,凤莼心安。
原以为在回京城前日子都能这般风平浪静度过,却不曾想凤国士兵竟真打到了敌方的军营。
凤莼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快穿衣裳,跟我走。”男子背过身去。
来不及细想,凤莼赶紧披好外衣。男子带她出了房门,马匹已经等候在此。
“怎么了?”凤莼心里忐忑。
士兵们手拿利剑,迅速往山下赶去。凤莼眼前一片慌乱。
她心里大抵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国打入了军营,现下沈将军已经待人应战。刀剑无眼,就算你是凤国公主,他们见你和梁国人待在一块,也会杀了你。我先带你去别处躲着。”男子匆匆向凤莼解释。
话音刚落,数十支箭刺向两人。
男子飞快抽出腰间佩剑,眨眼间箭尽数落在地上。
“走。”男子拽着凤莼上了马。
“所有人都去应战了吗?”凤莼被男子紧紧保护,她只能佝偻着身子。
“嗯。”男子应道。
那廖玉阳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