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杜月桂与往常一样,煮好了清粥亲自送来凤莼房间。
听见敲门声音,廖玉阳和凤莼相视一眼。
两人因着此事硬是一宿未睡。
“还没醒吗?”杜月桂见敲门无人回应,自言自语道。
她转身准备离开,又听见身后门开的声音。
凤莼让杜月桂进房间说话。
“怎么廖公子也在?”
屋子里气氛莫名的凝重,杜月桂有些感到心虚。
“我们都知道了。”凤莼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毕竟人心隔肚皮,凤莼也并非第一次被骗。杜月桂不亲口说出真相以前,凤莼不敢信她。
“知……知道什么了?”杜月桂神色慌乱。
廖玉阳目光灼灼,更引得杜月桂眼神游离,浑身不适。
“这是什么意思。”
廖玉阳不紧不慢从口袋中拿出信纸,放在了桌上。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廖玉阳在等杜月桂回答他的疑问。
不认真时还好,廖玉阳一旦正经起来,倒真唬得住人。
不仅杜月桂,连凤莼也被廖玉阳这副模样吓到。
“我想和莼儿单独谈论。”
末了,杜月桂开口。
廖玉阳不愿,但凤莼先行答应了下来。
不得已,廖玉阳只好出去,在外面等候。
“其实我已经猜出来了。”凤
莼压低了声音,最先同杜月桂说话。
杜月桂一只手紧攥着衣袖,心里复杂得很。
她既不想承认,又不好继续装傻。
“你是凤莼吗?”凤莼索性直白些问杜月桂。
“你怎么知道?”杜月桂大吃一惊。
望着凤莼的那双眸子里装满了惊奇和不解,杜月桂装不出来的。
凤莼更加笃定自己心中所想。
“我是不是真正的凤莼,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凤莼轻笑。
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间竟寻到了原主。
到底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凤莼现下新了命数一说。
“我不知你如何成为的我,但我现在过的很好,也从未想过打破这份宁静。所以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夺回你公主的身份,我只是见不得母后有事。”
白氏才是她亲生母亲,杜月桂即便换了身份,心里总挂念白氏得紧。
尤其知晓白氏遭遇变故,杜月桂左思右想,能为她做些什么。
既然两人坦白了各自身份,凤莼便将朝中事情尽数告诉给了杜月桂。
包括白氏退位。
“父皇从前不是这样的。”杜月桂一双柳叶眉快要蹙成了月牙。“他待我和弟弟极尽宠爱,宫里那些个皇子公主从小眼馋,怎会性情大变,将母后打入冷宫。”
这
些事情若非凤莼告诉,恐怕她要一直被瞒在鼓里。
石头村几乎与世隔绝,凤莼还以为外面是太平盛世,身边亲近之人大抵都过得悠闲自在。
“此事说来话长,总归现状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凤莼解释。“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不小心夺了你的位置,没想到我成了公主,你却去了这村里。”
凤莼总觉得对不住杜月桂。
她那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人,竟为了个男子学会淘米煮饭,过上男耕女织的忙碌日子。
“你要是想换回去,等到事情解决,我随时可以昭告天下,你才是真正的公主。”凤莼拉住了杜月桂的手。
这些理应都是杜月桂的。
“不了。”杜月桂收回手。
凤莼不解。
“我前两天才和你说过,我很是喜欢现在的日子。夫君对我好,家里也待我如亲女儿一样。我心满意足,不想再做回什么公主。”
杜月桂拍了拍凤莼手背,示意她放下心来。
“况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做回了公主,你又以什么身份在这世上存活?”
凤莼哑然。
杜月桂说的是。
她不是这世上的人,凤莼无父无母,活的像从石头蹦出来的一样。
那孙悟空出来还能有个说法,凤莼却没有。
这样一想,凤莼倒开始悲悯起自己的遭遇来。
“你只管安心做凤莼,做凤国的五公主。而我继续守着这一隅田地。”杜月桂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凤莼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她很是佩服杜月桂身上这份洒脱。
要知道,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变成寻常人家,其中落差足以让人痛苦不堪。
“母后出事我是没有想到的,许是从前父皇戏演的真了,我误以为他待我和弟弟是真心实意的宠爱。”杜月桂反倒内疚一把烂摊子全背在了凤莼的身上。
“这样,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提就是。”杜月桂自信满满,拍了拍胸口。“外公从前是前朝重臣,在朝中地位同宋举南将军相当。有他在,父皇欺负不了母后的。”
即便如此,杜月桂还是放心不下白氏。
“我知道的。”凤莼温声回应。“等我寻到陈志伙同外人勾结,栽赃陷害母妃的证据,就能讲她从冷宫中救出来。”
两人坦白了自己过往,凤莼吊在心上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廖玉阳问起,凤莼只说这是她和杜月桂之间秘密,容不得第三人知晓。
很快,杜月桂借着耕作的由头把张家媳妇约了出来,并耐心劝她能与
凤莼交谈几句。
“张志最后一次进城前确有回来一趟,拿了一叠银票给我,叫我照顾好他爹娘。”妇人仔细回想。
“他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恐怕正是为了偿还才出此下策,在有心之人谋划下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妇人叹气。
凤莼始终不忍告诉妇人,张志已经死在了大牢中。
而亲手解决他的,正是口口声声事成后给他一大笔钱财的人。
好在妇人手中有张志欠下赌债的借条,她答应将这些尽数交由廖玉阳和凤莼。
两人手头的证据虽不至于将背后真凶揪出,但总能证明白氏的清白。
廖玉阳和凤莼打算次日离开石头村,杜月桂和叶松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为二人践行。
“明日一别,怕此生再难见面了。”叶松感慨,说起竟有些神伤。
“日后你去京城做买卖,闲暇之余来少卿府找我,再与我喝酒闲叙就是。”廖玉阳自己也是寄人篱下长大,即便现下官至一品,也从不端高高在上的架子。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叶松豪迈举起酒杯,说着又敬了廖玉阳一杯。
他喝酒后脸颊通红,喜欢拉着杜月桂的手不放。
凤莼看在眼里,知晓叶松真心实意待杜月桂好,她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