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字一字，极为认真。
退位是件大事，她要不是再三考虑过，今日也不会前来拜见皇上。
“还请皇上开恩。”皇后弯腰，再次向皇上请求放过凤莼。
末了，她只轻轻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好”字。
皇后松了口气。
她将封后的册书和印绶留下，转身出了御书房。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雨。
最近雨水出奇得多。
“皇后娘娘。”碧玉见皇后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她眼圈泛红，连那声“皇后娘娘”也带了一丝哽咽。
“走吧。”皇后轻声道。
碧玉撑着伞，皇后挽她的手臂，两人缓缓往坤宁宫走。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皇后问碧玉。“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功劳苦劳全占了，倘若你想出宫，我便保全你在外衣食无忧。”
“奴婢只想陪在娘娘身边，奴婢哪都不去。”碧玉回答的毫不犹豫。
皇后嘴角微微上扬，笑里有欣慰，也有感激。
“以后记得改口，别喊我皇后娘娘了。”皇后温柔叮嘱碧玉。
碧玉点头应下。
“奴婢就是想不通，为何皇上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您。而且他从小宠爱五公主，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
对五公主愈加苛刻。”
皇后轻笑，没有回碧玉的话。
连她身边一个宫人都看出来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呢。
凤莼一出大牢，就听说皇后退位的消息了。
宣布退位的第二日，皇后就从原来的坤宁宫搬去了景元宫。
她从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变回了元贵妃。
“母后。”
凤莼见到白氏的第一面，便是朝她下跪。
“莼儿！你这是做什么！”白氏神色着急，赶紧搀扶凤莼起身。
“是莼儿不好，让您为我牺牲了这么多。”凤莼低下头，心中满是酸楚。
“你先起来。”白氏只担心凤莼安危，哪里顾及得了其他。
她拉起凤莼，坐到了自己身旁。
“我知道张家灭门一事与你无关，我退位也怪不到你身上。”白氏宽慰凤莼。“你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皇上的激将法，想要引我退位罢了。我便顺从他的心意，也免得他为了此事再为难我们。”
白氏看似坦然，可风莼心细，她知道白氏难过。
皇上对白氏无意，但白氏却是真真的对皇上心仪过的。
“也对，只要我们在宫中还有一席之地就好。”凤莼嘴角微微上扬。
只消她还在宫里，
亦或是朝中还有为白氏效忠的人，便不愁无法东山再起。
“我现在担心的是修雅，他身子欠佳，心疾不知何时才能治愈。皇上必定是要剥夺他太子之位的，到时又该怎么办。”白氏忧愁，连叹了好几声气。
“这个不急，您才退位，皇上紧接着退了修雅的太子之位，不免让人怀疑他早起了这份心思。为了保全他在外人面前的名声，一时半会皇上不会动修雅的。”凤莼对皇后说道。
“至于修雅心疾，多加调养就好了。”
凤莼并未告诉皇后真相。
白氏退位，其中最为高兴的要数潘贵妃和凤修贤。原以为熬了这么多年，总算出了头了，可没想到，皇上竟封了潘贵妃侄女潘清迎为后。
此消息一出，叫众人瞠目结舌。
潘清迎才进宫半年，在此之前，不过混了个贵人，连潘贵妃都懒得提拔。
外面凤莼不知道，但宫里已然炸开了锅。
凤莼进太子寝宫的时候，凤修雅正坐在台阶上发呆。
“姐姐。”
见到凤莼，凤修雅难掩内心激动。
“怎么？许久不见，想我了？”凤莼笑着打趣道。
“你倒是好心态，孤快要愁死了。”凤修雅笑意冷却，随
即换上忧愁神色。
凤莼一屁股坐到了凤修雅身旁。
“母后退位，这才多久，父皇就封了个名不见经传的贵人为后，这是什么意思。”凤修雅撇嘴，言语颇为不满。
“你要是不服气，就去找你父皇问问呗。”凤莼不以为意。
“你正经点。”凤修雅宛若小大人一般，竟教育起凤莼来了。
凤莼又是一阵轻笑。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哪里是你我能够猜测得明白的。”凤莼像是看透世事，全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吃好喝好，养好身子，等你长大了当了皇上就可以保护我和母妃了。”
“要是当皇上就必须丢弃自己相伴几十年的妻子，去娶一个年轻貌美的新女子，孤才不想当。”凤修雅满嘴都是对皇上的埋怨。
他想不了这么多，只是心疼白氏得紧。
“行了。”凤莼怕了拍凤修雅的脑袋。“好好照顾自己，这些事情还久远得很。”
“对了。”凤莼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问你，你之前每天吃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御膳房啊。”凤修雅回道。
“由谁送来？”凤莼继续追问。
“当然是孤身边的
宫人。”凤修雅云里雾里，不知凤莼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除了一日三餐，你还爱吃什么东西吗？”凤莼眉头微蹙。
“银耳紫米粥，二姐做的银耳紫米粥十分好喝。”凤修雅说着吞了下口水。
还真是没出息。凤莼无奈白了凤修雅一眼。
“怎么了？”凤修雅觉着莫名其妙。“你没事问孤这些做什么？”
“我也想喝紫米粥了，改天让你二姐做了给我尝尝。”凤莼挑眉。
说罢，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
“你好生准备下，后日封后大典，你作为太子必定是要参加的，可别给我和母妃丢脸。”凤莼开玩笑般对凤修雅说道。
“你不去吗？”凤修雅歪头，愈加感到纳闷。
“我去了怕忍不住揍你父皇一顿。”凤莼撇嘴。“再说了，你忘了？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呢。”
也是，凤修雅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但孤记得，名册里有廖大人。”凤修雅像是想到什么要紧事情，连忙告诉了凤莼。
廖玉阳？他回来了？
凤莼脚步微顿。
“关我什么事情。”随后，她大步扬长而去。
奇了怪了。
凤修雅挠了挠后脑勺。
今天的凤莼怎么那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