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世恩怨种种,她也曾彻骨的恨过乌兰珠,但到底她也只是个被江慕白表面朗朗君子的模样给蛊惑了的可怜女人罢了。
她心下感叹,脚步也没停,回到安宁轩,只见乌兰珠正跪在院落中央,身边堆放着许多礼盒,她快步走过去,嘴上念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乌兰珠闻声回头,却并未起身,顾锦宁走近伸手去拉她,乌兰珠却抓着她的手,急切说道:“求你放江慕白一马,留他一条命,看在我曾帮过你的份上,求你!”
果然是为此事!
顾锦宁手上动作没停,她微躬身将乌兰珠从地上扶起来说道:“你先起来,我们进去说。”
乌兰珠起身点头说好。
两人进了房内,乌兰珠急忙上前拉住顾锦宁的手,“我听闻萧琰已经下令要对江慕白三日后行刑,看在我曾帮过你的份上,求你在萧琰面上替江慕白求求情,留他一条性命,我可以带着他离开,远离京城,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见顾锦宁面上并无动容,乌兰珠提起裙摆又再次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乌兰珠,你好歹是太傅千金,怎可说跪就跪。”
顾锦宁见她如此,有些为难,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若不答应我,我便长跪在此!”
“何苦呢,乌兰珠,你应当知道你这个要求我不会答应你,你曾帮过我,也救过我的性命,那时在宫中若非你三翻四次冒险为我送饭,想必我已经饿死在那,可乌兰珠,你若要我帮你其他,只要我能做到都会答应你,可偏偏这桩事,我无能为力。”
眼前的乌兰珠哪还有从前的跋扈,一个为了爱情连自我都丢弃的女人,虽说这让顾锦宁不齿,可到底也是个可怜之人,她忍不得动了恻隐之心。
可即便如此,前世种种、今生种种,那江慕白她都绝不会原谅。
乌兰珠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再次抓住顾锦宁的手腕,恳求道:“四殿下如此宠爱你,只要你与他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顾锦宁有些气恼,却还是耐下性子劝她。
“乌兰珠,暂且不说我与江慕白的个人恩怨,只说他企图谋朝篡位,将先帝与皇后妃子都囚禁于宫中,这般狼子野心,就天理难容,你觉得,萧琰会留他么?你觉得像他犯此滔天大罪,当真可原谅吗?”
她字斟句酌,铿
锵有力。
说的乌兰珠无言以对。
乌兰珠本就是病急乱投医,只是听到江慕白要被斩首示众的消息后,心中难过,想为他求得一线生机。
江慕白罪大恶极,可到底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亦是她的夫君。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对江慕白始终都留着一丝情意。
本想为他博得一线生机,可现下却也是这样的结果。
她早该预料到的。
纵然心中失望,可也知是情理之中。
“当真……没有回缓的余地的了吗?”
她声音孱弱,带着无奈与失落。
顾锦宁沉声应道:“是,没有!”
乌兰珠点了两下头,从地上站起。
“既如此,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顾锦宁叹息一声说道:“说吧。”
“可否为他施毒刑,给他留个全尸,我想将他的尸首带走。”
顾锦宁心中虽有犹豫,可看她如此恳切,她到底不忍再拒绝。
只道:“我答应你,帮你在萧琰面前求情,但最终如何,还要看萧琰的决定。”
“好,我等你消息。”
顾锦宁把她扶起来,然后道:“那些礼盒你便拿回去吧,我们之间,你曾帮过我,我也曾帮过你,我们已
无相欠,此次事成,以后我们便各不打扰,安分生活”
乌兰珠望着院中的东西,点头道:“好。”
黄昏之后,顾锦宁叫府中下人备马,前去萧琰的府上。
萧琰也正要出府,二人在府门口相遇,见到顾锦宁从马车上下来,他上前搀扶。
“我正要去顾府看你,没想到你就来了,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见到顾锦宁,他心情甚好,忍不住又要说笑。
两人相携进入王府,顾锦宁说道:“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桩事要同你讲。”
看她满脸严肃,知她有正事要说,萧琰当即严肃起来道:“好,那我们进去说。”
进入堂屋,萧琰吩咐下人准备茶点,而后牵着顾锦宁的手走到宝椅上坐下。
“你要说什么事,现在说吧。”
“今日乌兰珠到府里找过我,她本意想让我跟你求情,留江慕白一条性命,被我一口回绝了,她见我如此,也知没有希望,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我能同你说,给江慕白施以毒刑,留他个全尸,她想把江慕白的尸首带走。”
萧琰听过后,沉声片刻,才看向顾锦宁问道:“阿宁意下如何?给江慕白留全
尸,阿宁可愿意?”
“实话说,若思及前世今生他的种种恶行,勿说斩首,就算五马分尸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可乌兰珠曾在我被关在皇宫时帮我不少,我们的信都是她在帮忙传递,她纵使从前有千般错处,到底于我有恩,她的请求,我不得不考虑。”
听她说完,萧琰也理解她的顾虑,
“你想帮乌兰珠这个忙?”
顾锦宁点头:“如果你答应的话……”
萧琰最在乎的无非是顾锦宁的心情,既然她都开口,哪有不应的。
“好,那便应了她,两日后叫她来把江慕白的尸首带回去。”
江慕白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经萧琰决定,两日后,由刑部执行毒刑。
两日后,萧琰亲自来到刑部监督,要亲眼看着江慕白饮下那杯毒酒。
江慕白猖狂一世,如何也未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下场,心中多有不甘。
他手中捧着毒酒,大笑三声,自嘲道:“想我机关算尽,最后却是这样的下场,真是……讽刺啊。”
萧琰听他说完冷笑道:“已经到了这种时刻,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江慕白冷眸一立,到这种时候竟还如此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