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敛的话语,带着令人心疼的语气。
就连顾锦宁听了,都忍不住回眸看了萧湛一眼。
不过也就这么一眼,她的注意力瞬间就被面色冰冷的萧琰给吸引了过去。
这种时候,她既希望他开口,却又不希望他开口。
矛盾的心情,使得顾锦宁的目光异常复杂。
明帝的眸光在顾锦宁和萧琰身上逡巡了片刻,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
顾家势力盘根错节,纵然身不在朝堂,与朝中官员无甚往来了,却依旧有着不可估量的能量。
若非如此,他当初也不会想着将人软禁在京城。
眼下既然顾家是留不住了,至少得留下个顾锦宁。
抱着这样的心思,才有了那场指婚。
既然要给顾锦宁指婚,若是一般的世家子弟,只怕顾家不会松这个口。
可皇子之中,二子萧泰和四子萧琰都是争夺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
顾锦宁自然不能交到这二人手里。
剩下的三子萧湛,正是最好的人选,既无一争之力,又能让顾家无法拒绝。
“既然湛儿对这场婚事甚为满意,阿宁也没有反对,那此事就这么……”明帝敛回眸,声音威严肃穆。
“儿臣反对。”
就在众人都以为
这门亲事会就此拍板时,清晰明朗的一声反对自席座上响起,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萧琰神情淡漠,语气认真,一字一句,又重申了一遍。
“回父皇,儿臣反对这门亲事。”
“荒唐!琰儿莫要胡闹。”
皇后错愕不已,没想到萧琰竟然会当面驳了明帝的面子,心头是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呵斥起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也轮不到萧琰这个当弟弟的来反对。
萧琰的声音不重,落到顾锦宁的耳中却如洪钟。
她的眸中又是惊喜又是错愕,随即都化作了深深的担忧。
谁知,原本还黑着脸的萧琰迎上她的视线,竟是宠溺一笑,刹如烟花绚烂。
顾锦宁呼吸一滞,瞬间就被那双浩瀚星海的眼眸吸引住了所有的神思,一颗心狂跳不止。
这个男人,一旦认真起来,当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不愧是大夏第一美男子。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对视,立刻就让明帝黑了脸,冷声道:“琰儿,朕要赐的婚,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儿臣与阿宁两心相印,情投意合,自然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萧琰目不转睛,一
派淡定自持,根本不在意明帝身上散发的威压以及语气中的警告。
明帝眸光剧颤,气极反笑:“若是朕执意要赐下这门亲事呢?”
闻言,萧琰莞尔:“若是父皇执意要将阿宁赐给三皇兄,那儿臣便只能同她黄泉之下再续前缘了。”
字字句句,落地有声。
虽然脸上的笑容撩人心魄,话语中强烈的决意,却让人遍体生寒。
任谁都听得出,四皇子是认真的。
萧琰是认真的,他认真地在向明帝表明宁死不屈、非顾锦宁不可的态度。
这份认真,让顾锦宁既震惊又忧心。
他是明帝最疼爱的四皇子,却为了女人甘心赴死,这在众人看来将会是多么愚蠢又可笑的事情?
果不其然,明帝闻言当即大怒,一把将桌上的酒壶抓起,狠狠地砸在了萧琰跟前,怒吼道。
“不孝子!竟敢在大殿之上如此妄言,可对得起萧家列祖列宗?”
酒壶应声落地,清酒溅起,顿时染湿了萧琰的衣角,看得顾锦宁那狂乱的心跳瞬间就凝滞了。
萧琰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睫毛轻颤,一脸坚定。
“倘若儿臣当真做出了那等对不起列祖列宗的自戕行径,那也是父皇逼的。”
一句话
,堵得明帝心头的怒气是上不上下不上,不知该如何发泄才好。
“好,很好。”
明帝无话可说,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眸光灼灼地盯着萧琰。
半晌后,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这才一拂袖,离开了大殿。
“赐婚之事,就此作罢。”
“多谢父皇体恤儿臣真心。”萧琰当即笑容满面,拱手恭送。
萧湛却是攥紧拳头,垂下了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母后,儿臣身子不济,先请告退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的愤恨,却又归于淡漠。
好端端的赋诗会竟然闹成了这样,皇后哪还有什么心情继续下去,当即挥了挥手,起身离开了。
见状,萧湛的贴身太监立即推着轮椅朝外走去。
“三皇子。”顾锦宁清浅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萧湛下意识地拍住了前行的轮椅,挺直了脊背,却未回头。
“今日之事,与三皇子并无干系。民女绝没有半分轻视之意,还请三皇子莫要往心上去。”顾锦宁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解释了两句。
萧湛此人,不论前世今生,在顾锦宁这里的印象都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在前世,萧湛得知她的母亲云氏得了怪疾,还特意请
了高人来瞧过,虽然最终没帮上什么忙,但萍水相逢便能有此古道热肠,也着实不易。
面对江慕白时,顾锦宁虽然难免剑拔弩张,但绝不会对无关之人也精心算计。
听了她的解释,萧湛回眸朝她淡淡一笑,随即任由贴身太监推着离开了大殿。
“阿宁,帮你的可是本皇子,你这眼巴巴地瞧着别的男人,我可是要吃醋的。”
热气突然吹在耳朵上,吓得顾锦宁立刻转头,却见萧琰的俊脸已是近在咫尺。
因这突如其来的暧昧,顾锦宁心头的千言万语瞬间就哽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这回当真是撩拨到她心里了。
萧琰却不知顾锦宁的心绪壮阔,仍在调笑。
“怎么?感动得话都说不出了?没关系,以身相许,我更喜欢。”
“萧琰,为了我,不值得。”顾锦宁却是异常认真地回应了他的话。
为了她,惹得明帝失望和猜忌,不值得。
为了她,弄得兄弟失和与疏离,不值得。
萧琰闻言一滞,随即薄唇一张,应道。
“我从不管值不值得,只问自己的心想不想做,要不要做。”
随即,他一把抓起顾锦宁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语气温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