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连连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黑衣人力气很大,若是敲在普通女子的头上,不晕上个把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但乔连连体质特殊,较为强健,再加上她有意防备,这一棍子的力量只让她昏迷了盏茶时间,就悠悠转醒。
她还趴在马背上,黑衣人就在她身侧,单手勒着马缰,两腿夹着马肚子,全神贯注的带着她在偏僻的巷子里纵横。
京城大路人多,偏僻的巷子里的人就少多了,偶尔有个别行人路过,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敢知声,缩在角落里恨不得当隐形人。
没过多大会,到了一个很窄很窄的巷子,马儿便无法通行了。
黑衣人当机立断的翻身下马,把乔连连抗在肩上,顺着墙头翻到外头。
这期间,乔连连一直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故意轻慢,生怕打草惊蛇。
如果想逃,在这个地方动手逃跑是最好的。
但她不想。
逃了一次又如何,那背后的人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
与其心惊胆战的等待,倒不如直接了结了这件事情。
她倒要看看,是谁知道了她什么秘密。
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她和几个孩子都算计其中。
黑衣人力
气很大,肩膀也宽,应该是个成年男子无疑了。
翻上城墙的时候,他用这一口气,把乔连连扛在肩膀带了过去。
下城墙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接应了。
“接好了。”黑衣人说了一句话,下一瞬,乔连连就被抛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充斥全身,如果如果刻意克制,乔连连真的吓得睁开眼。
约莫三个呼吸后,她被另一个人接住。
那人把她扔在地上,破布娃娃似的翻来覆去看了两眼,才仰起头对着黑衣人道,“人确定还昏迷着。”
黑衣人这才嗯了一声,从墙头跳下,继续扛着乔连连往外走。
这期间,乔连连偷偷睁开眼看了一圈,观察周围环境,得知应该已经出了城。
刚才翻的,应该就是一处较为低矮的城墙了。
乔连连心底有些发沉。
能买通守城士兵,再悄无声息的来回,显然对方不是普通性质的劫匪。
想也是,普通劫匪哪里敢在清平郡王府门前就把清平郡王妃给劫走了。
难道是赵韩孙李那四家?
乔连连眼珠微动,长袖里的手轻慢动作,把虞非鹊送给她的一个珠串给拽断,尽可能轻的往地上丢了一个珠子。
只要不是冷硬
的地面,无法发出清脆的声音,乔连连就丢珠子。
隔一段时间丢一个,直到手里的珠子丢完。
幸运的是,在她手里只剩三五个珠子的时候,黑衣人停了下来。
乔连连看了看左右草地,咬咬牙,把五个珠子全都洒在了地上。
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回头瞟了一眼,好在珠子不大,又跟草地颜色相近,他并没有看出破绽。
乔连连心底松了口气。
便在此时,黑衣人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乔连连心底一个“咯噔”,脊梁有些僵硬。
“醒了便是醒了,何必妆模作样。”黑衣人冷哼一声,“你若是再妆模作样,我就把你扔下去。”
乔连连觉得,以黑衣人的性子,说扔自己应该就扔了,比如城墙那一次。
根本不可能跟她说话,又给她机会改正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黑衣人在试探她?
想通了这一点,乔连连紧绷的脊梁骨又悄无声息地软了下去。
她伏在黑衣人的肩头,两只手垂落在他身后,随着他的走动在半空中挥舞,柔柔软软,没有半分筋骨。
也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黑衣人微微松气,带着乔连连大步走进了
一个破旧的小村庄。
村庄不大,人口凋零,但却格外大胆。
看到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年轻妇人,村民们不仅没有任何惊讶,反而熟视无睹,好像走过去的是一团空气。
乔连连心中讶异,有心多观察两下,又怕睁大眼睛被人看清,只能眯着眼,偶尔才睁一丝缝观察路径。
很快,黑衣人到了一件屋子里,把乔连连像猪肉似的扔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
尽管后背酸疼,乔连连还是咬着牙没有动作,就那么躺在地上,任凭后背屁股一片冰凉。
“我那一棍子,有这么猛烈么?”黑衣人啧啧称奇,“居然昏到现在都没醒,这女人莫不是豆腐做的?”
说着,他还探出一只手,伸到乔连连鼻子下面,感受了片刻她的呼吸。
很好,呼吸绵长,没死。
黑衣人站起身,有点不解。
要说这女人是在装死,可他已经测试了对方两次了,每一次都能挺过来,这女人也蛮厉害的。
要说是真晕,没道理颠簸这么久还醒不过来吧。
黑衣人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好大会子才道,“罢了,你就在这躺着吧。”
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还带上了房
门。
乔连连心底落了一个大石头,正要爬起来放松一下发酸的肩膀,忽的想到什么,硬是撑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衣人性子阴险,几次三番的诈她。
谁能保证这一次,他是不是又在诈她呢。
所谓兵不厌诈,乔连连就铁了心躺在地上,即使屁股脑袋都一片冰凉,也一动不动。
约莫盏茶时间后,房门被推开,黑衣人再次走了进来。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乔连连,双手负在身后,喃喃自语道,“你要是装的,我便佩服你的隐忍,你若是真的没醒,那只能祝你好运了。”
乔连连心底一个“咯噔”。
可容不得她细想,一道熟悉的女声就从外头传了过来,“赵大哥是在祝谁好运?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吗?那这祝福可就完成不了了,有赵大哥你亲手帮我把她擒来,她便跟好运沾不上边了。”
下一瞬,房门再次被打开。
此时正缝午后,房屋坐北朝南,阳光斜刺里打过来,在地上映出一个窈窕纤长的身影。
那身影很是闲散,步伐轻慢又优雅,一步又一步,缓缓的走到了乔连连跟前。
是她,许久不见了。
乔连连猛地睁开眼,从地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