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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非鹊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身子有些酸软,但还算有点力气,唯独脖颈处酸疼的难受。

    她学着乔连连放松身子时的动作,摇了摇脖颈。

    身体好受些了,记忆也复苏了回来。

    她好像……是被两个灰衣人强行打晕带走了来着。

    两个随身侍卫为了她与灰衣人殊死搏斗,却不敌被杀死,车夫想扑过来救走她,也被一刀砍断了脖颈。

    虞非鹊又担心又害怕,生怕小翠也遭了毒手。

    电光火石间,她把小翠按倒在地,狠狠叮嘱小翠不要动。

    下一瞬,灰衣人就冲着她扑了过来。

    虞非鹊只觉得脖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直到现在才醒。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小翠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她欢欣鼓舞着去找陈深,想要给他看一看自己的新裙裳,转瞬却发生了血案。

    那么多的人命,算上她的,足足五条。

    虞非鹊从来没这么伤心过。

    她伏在木板子上,双手被绳子绞在身后,身子虾似的蜷着。

    一张莹白似玉的小脸脏兮兮的,除了蹭上灰,还有一块块擦伤,青紫。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

    好像再也没机会见到娘了。

    虞非鹊难过的闭上眼,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滚滚而落,将灰痕血迹冲刷掉,露出一道白嫩的肌肤。

    这个时候,眼皮前忽然亮了一下,好像有光束照进来。

    虞非鹊条件反射的想睁开,然而心瞬间颤了下,她又闭上了即将睁开的眼皮,一副陷入昏迷看沉睡的模样。

    光束持续了很久,似乎有人在打量观察她。

    好大会子,光束消失,虞非鹊长睫微颤,睁开双眼。

    周围又恢复了灰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外头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这就是那家人要的姑娘?”

    “嗯,模样长得挺俊,听说是个公主。”

    外头沉默了一瞬。

    “公主啊,不会给我们惹上什么麻烦吧。”

    “……大哥,都已经做了,麻烦也甩不掉了。”

    外头继续沉默。

    虞非鹊眨眨眼,忽然很想出声,说一句“只要你们放了我,可以当做什么是都没发生”,但想了想,又闭上了嘴,不敢轻举妄动。

    她选择继续观察一下。

    果不其然的,外头又响起了动静。

    “那就按照他们说的,把人先运到城外,将养上一两个月,再带回去吧。”

    最开始说话的人阴沉沉的道。

    另

    一个人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下一瞬,虞非鹊就感觉到周遭的晃动变强了。

    她姑且猜测一下,自己应该是在马车上,刚才马车在走路,现在应该是加快速度了。

    这群人要把她带出城,还要将养上一两个月。

    是惩罚,还是折磨?

    虞非鹊不傻,相反,她一直都很聪明,只是被乔连连教养久了,没了最开始的警惕和锐利。

    但在这一刻,危险伴随身边,她双眼凌厉,恍惚间又变成了当初那个豹子似的小女孩。

    她大脑飞速旋转着。

    这群人要把她带去城外将养两个月,而不是直接杀死或者拿她威胁家里人,显然目的是制造恐慌,让家里人忙碌起来。

    所以她短时间没有危险。

    虞非鹊暗暗的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马车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她支起耳朵仔细的倾听。

    声音低沉的那个问,“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另一个人说,“出事了大哥,城门被封锁了。”

    虞非鹊心中暗喜,这一定是爹在救她。

    但那声音低沉的可就不高兴了,“怎么会封锁了?难道是清平郡王?他就不怕帝王震怒责罚?”

    另一个人急道,“大哥,别想这么多了,城门口有士兵在

    搜查,一会就要查过来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声音低沉的停顿了片刻,“这烫手的山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沉吟了片刻,他做了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就不信了,清平郡王可以让城门关闭两天。”

    京城内外居住的百姓甚多,做生意的,走亲戚的,来来往往都是人。

    关闭一时还好,关闭上一天两天,必定怨声载道。

    就算清平郡王得帝宠,也不一定承受得起这份民怨。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清平郡王承受不住,主动开了城门。

    到时候,他们就能顺利脱身。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虞非鹊右半边脸紧贴着马车木板,感受着车厢的震动,眼泪再次垂落而下。

    爹竟然为了她做出了这样的事。

    皇爷爷一定会很生气,爹一定会挨训斥。

    娘也一定很着急吧,兄弟姐妹们除了小歌儿会茫然,其他人也一定急坏了。

    她为什么要轻信陈深,为什么要任性妄为。

    她真的错了。

    这个时候,外头远远地忽然传来一道人声,“给小爷来两个羊肉包子,要腥膻的那种,越膻越好。”

    虞非鹊的眼睛一瞬间亮了。

    是柴克己,她以前很讨厌

    ,见面都恨不得往地上吐个口水的人,但现在,听到他的声音,虞非鹊仿若听到天籁。

    她有心张口,叫他一声。

    然而马车忽然加速,柴克己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

    虞非城微张的嘴又闭了回去。

    她不能叫人,不能打草惊蛇。

    虽然内心急的像着了火,恨不得立马回到清平郡王府,恨不得立马回到爹娘兄弟姐妹身边。

    但身子也是真的酸,人也是真的累。

    虞非鹊好想睡过去,但又不敢睡过去。

    思绪过重,思考事情过多,以及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内心又混乱恐惧,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浑浑噩噩之中。

    想努力清醒,却又无力。

    她蜷缩着躺在木板上,感受着周遭的震荡,脑中忽然响起娘当年说过的一句话。

    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是不能紧张,良好的休息可以保证精神,也可以为下一步提供足够的动力。

    反正暂时也逃不出魔爪,而城门也不可能打开,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呢。

    虞非鹊思绪一松,困意顿时袭来。

    她闭上眼,很快陷入了沉睡。

    在那一瞬,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句,“还在睡,小丫头片子估计吓坏了,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