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微愣,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虽看不清她的脸,语气也是不同,可那声音却很像,那双眼睛也像,你极了,就是不知面纱之下的脸究竟是何模样。”
赵宁一拍大腿,道:“我见过呀,就和您书房中挂着的莫太医画像一模一样,真真的,我瞧得真真的。”
赵大人也是一惊:“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孪生姐妹?”
赵宁摇头:“不,我问过了,她说她根本没有姐妹,还有,我还发现一件怪事,和她聊天时,她只说近三年的事,三年之前的事闭口不提,我试探过几次,发现她不是不肯说,而是根本不记得,她对三年前的事,半点也记不得。”
赵夫人伸手捂住了嘴,睁大双眼惊声道:“难道,难道你怀疑——”
赵宁点头:“没错,我怀疑她就是莫太医,她根本没死,这个洛大夫,就是莫太医,只是不知三年前出了什么变故,她突然忘记了以前的事。”
赵夫人摇头:“这,这不可能吧,她的尸身早已葬入白氏祖陵,而且很多人都看到过,怎么可能——”
赵大人沉声打断了赵夫人的话:“那具尸体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莫太医,只是有人证明莫太医当时没有从火海中逃出来,而事后又在废墟中找到一具烧毁的尸体,大家便认定那是莫太医,可若她在失火之前便离开了呢?”
赵宁怀脸兴奋:“没错,我敢打赌,洛大夫一定就是莫太医,只是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谁。”
赵大人点头:“有这个可能。”
赵宁双眼冒光:“我很怀疑那个洛生,当时在汗阳城时,我向洛颜提出来京都开医馆,洛颜明显很有兴趣,可那个洛生却
极力反对,又拿不出反对的正当理由。”
“而且这一路来,只要我提到莫太医,以及与莫太医相关的事,他都会很紧张,且无端的打断我,不让我再说下去,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个洛生,其实早就知道莫太医的身份,甚莫太医的死,以及她的失忆,通通与他有关。”
赵大人深觉儿子分析的有理,立时道:“我这就去一趟白府,你们先稳住,不要打草惊蛇。”
赵大人匆匆离开赵府,坐上马车直奔白府,谁知到了白府,下人告诉他,白大人和夫人离开了京都,去了金阳老家祭祖,顺便看看儿子,而白二公子也领了圣上的差事离开了京都,恐怕一时半伙也回不来。
府里压根就没有主子,更没有能作主的人,他心里着急,也想到了皇帝与莫太医的关系,可又想,若洛大夫不是莫太医,这惊动了皇上可不太好。
思来想去,他又想到一个人,他还记得三年前,那日于京都城外十里迎丧,他无意思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人泪流满面,伤心至极,而在那之前,他也曾听过一个传闻,传闻齐世子与莫太医是旧相识,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交往,齐世子伤心的模样,似乎也印证了传闻的真实性。
既然如此,那么请齐世子去一辨真伪,也是可行。
于是赵大人转道去了齐府,在齐府门外恰好遇上正要出门的齐鸿轩,于是上前将齐鸿轩拉到一旁:“齐世子,借一步说话。”
齐鸿轩在京都也混了好些年,坐了世子之位,自然免不了要与这些达官贵人打交道,赵大人位居二品要职,他自然是认得的。
“赵大人?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侄儿也好准备准备。”齐鸿轩挤出一抹笑意
,朝着赵大人拱手道。
赵大人摆手:“不必这么客气,我来是有要事相商,咱前找个清静的地方再说。”
二人进了北街的茶楼,要了一间隐蔽的包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齐鸿轩呼啦一下立起身,一脸激动的看着身前的赵大人,紧张的连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世子,你先别激动,这事我们也只是猜测,我也只是当初在大殿之上远远看过莫太医两次,对她并不是很了解,也怕认错人,这才想找一个熟悉她的人去辨一辨,之前我去了白府,可白大人一家都不太京里,我这才想到世子你。”
见齐鸿轩在听了他的话后并未缓和情绪,反而越来越激动,便起身将他压回座位,劝道:“世子,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可你要知道,这件事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并没有落实,希望你能淡定一些,莫将事情闹大,你也知道,皇上对莫太医之事格外上心,若洛大夫不是莫太医,而事情又闹大了,传到皇上耳中,于你我也是不利的。”
齐鸿轩此时终于渐渐平复心情,朝着赵大人点头道:“赵大人说的是,是我心急了,我一定好好控制情绪,您这就带我去见她,我一定不会乱说话。”
赵大人见齐鸿轩情绪渐渐稳定,这才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回去。”
赵府和齐府的马车一前一后回到了京都南城的赵府门外。
赵宁一早守在门外等着,见父亲带回了齐鸿轩,不由纳闷:“爹,您不是说去白府吗?他怎么来了?”赵宁看着齐鸿轩的脸色不善。
“白大人一家回老家祭祖去了,现在不在京都,我在路上遇到了齐世子,想到他与莫太医也是有旧交的,便请了他回来。”赵
大人解释道。
齐鸿轩无视赵宁不善的目光,一双俊目不断的往府里眺望。
实际上齐鸿轩对赵宁并不熟,可赵宁却对齐鸿轩熟得很,都是官二代,齐鸿轩不单身份地位高他一截,连颜值也甩了他几条大街,他曾看上的姑娘,竟对他说想嫁给一个像齐世子这般家世样貌性格皆好的男子。
于是,赵宁就此恨上了齐鸿轩,将他视为头号对手。
赵大人见儿子咬牙切齿的模样,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沉声道:“宁儿,别闹。”
赵宁想到关于莫太医那天大的迷团还等着齐鸿轩去解开,便暂时将心中的不爽压下,朝着齐鸿轩挤出一丝笑容,道:“世子里头请。”
齐鸿轩就等这句话,拔腿便往里头冲,他是行武之人,脚步飞快,不一会便将赵大人及文弱公子赵宁远远甩开,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冲撞,走了半天才惊觉,这里不是忠勇侯府,他根本不认识路,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洛大夫住在什么地方。
他站在原地,闭目屏息,在平静了心情后,再次睁开双眼,打量着府中的格局,京中权贵住的地方,格局相差都不会太大,比照着其他二品官员家中的格局,再凭着三分直觉,他来到了一处院落,院外立着一方木牌,牌上写着客舍二字,他知道他来对了地方。
一个丫头端着一只托盘走了出来,他朝那丫头招手:“这位姑娘,我姓齐,是你们老爷请来的客人,刚刚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老爷说府里来了一位大夫,便让我过来瞧瞧,请问洛大夫是住在这里吗?”
那丫头从没见过长得像齐鸿轩这般俊美,气质又儒雅的男子,一时激动的小脸通红,垂着头紧张道:“您,您先稍等,奴婢
这就给您去通报一声。”
小姑娘蝴蝶一般飞走,独留齐鸿轩立于门外扬颈张望。
不一会,小姑娘又如蝴蝶一般飞了回来,朝着齐鸿轩羞答答道:“洛大夫说了,请您进去呢。”
齐鸿轩连连应声,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很想进去,又有些害怕,害怕里面的人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害怕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在进去的那一刹又再度熄灭。
“公子,洛大夫说请您进去呢。”那丫头见齐鸿轩杵着不动,便又娇声唤道。
齐鸿轩这才惊醒,整了整衣衫,朝着小丫头道:“有劳姑娘带路。”
小丫头在府里当差也好些年了,也曾见过一些宁公子的朋友们,都是些富家子弟和官家子弟,可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位公子这般气质绝佳又待人和善,一时间好感度爆棚。
客舍很宽敞明亮,一位面覆白纱的女子正端坐在厅内的主座上,另有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白纱女子正低头喝茶,听见他进来的脚步声,便放下茶盏抬头看向来人。
四目相对,只这一眼,齐鸿轩便几乎确定,她是妙音,她就是妙音,在这世间,再没有人能生出妙音这样的眼眸,干净,澄澈,不含一丝杂念的清亮明媚,也是他无数个日日夜夜想要再见一眼的双眸。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叫出她的名字,可他忍住了,狠狠的将那两个字咽回腹中。
“洛大夫,在下齐鸿轩,是赵公子的朋友,刚刚原本在花园赏花饮酒,却不料突然头痛欲裂,赵公子说府里来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便让我先过来瞧瞧,他稍后便到。”齐鸿轩双目凝着洛颜,挤出一抹他自认为最合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