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颜点头:“你不必担心,你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只是平时缺乏运动,而又中了这迷药,昏睡了两天,加上饥饿导致得头晕,只需调理几日便能好,日后多注意运动,没什么大碍。”
男子听得一头雾水:“运动?是什么?”
不止男子一头雾水,连洛生也是十分不解的看着洛颜。
洛颜眉头微蹙,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知为何自己的有些想法,总是让人无法理解,从前的她也是这样吗?
略微想了想,洛颜道:“运动便是类似于做一些强身健体的动作,晨起跑步,饭后多走走,打打马球,练练基本功,这些都算吧。”
男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次,他确实缺乏锻炼,就连这次出远门,也是一路坐着马车来的。
“我叫赵宁,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赵宁朝着身前的蒙面姑娘抱拳,客气问道。
洛颜浅笑:“我叫洛颜,是这医庐的大夫,他是我大哥,洛生。”赵宁眉眼清秀,说话也很客气,举止斯文,显然是有教养的贵族出身,让人生不出反感。
赵宁微微吃惊,他没想到眼前这姑娘才是这医庐的主人,还以为洛生才是这里的大夫,不由脱口道:“我还以为咱们元国也就一位女大夫,没想到,在这偏远的小地方,也能遇到像洛大夫这样医术高超的女大夫,实乃荣幸。”
洛颜闻言眼神一亮,追问道:“哦?你还见过别的女大夫?她是谁?在哪里能找到她?”自她开设这间医庐起,便有不少人在她面前提过,女大夫极其罕见,尤其是医术高超的女大夫,他们从未见过,如今听闻还有另一位医术高绝的女大夫,她自然生出一种想要结识对方的欲望。
赵宁脸色微暗,叹道:“她原本是太
医院的一品太医,不单医术高绝,人品也是纯善至极,无私的救了无数人的性命,连当今皇上都曾受她恩惠,只可惜,好人命不长,三年前,她前往西单治理瘟疫之症,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就在她准备回国的前两天,药房突然失火,而她却没有逃出来。”
洛生拢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身子绷得很紧,双眼更是无比紧张的看着洛颜,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洛颜皱眉:“这么说,那位女大夫,她死了?”
赵宁点头:“没错,她死后,西单皇帝追封她为公主,并将她葬入皇陵,后来她的未婚夫前往西单,又将她的灵柩接了回来,葬在了自家祖陵,说起来真是可惜,莫太医的医术,真可谓是冠世高绝,皇上还赐她妙手医圣的称号。”
洛颜在听到莫太医三字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也很亲近。
“赵公子对此事如此熟悉,难不成是京都人氏?”洛生数步上前,朝着赵宁问道。
赵宁点头:“小弟正是京都人氏,这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没想到就遭此横祸,多亏二位相救,小弟感激不尽,来日必报救命之恩。”
洛生的心肝又是一颤,心里生出后悔之意,真不该一时心软带他回来:“救命之恩谈不上,不过是举手之劳。”洛生干笑两声,突然又问道:“看你对莫太医之事如此挂怀,莫非与莫太医是朋友?”
赵宁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可没有这样的福气,这些事,我都是听父亲所述,并未见过莫太医本人。”他在心中补了句,也就见过画像,当真是仙子般的人物。
洛生明显松了一口气,没见过不认识就好,如今洛颜明显还没想起什么,只要尽快将
这赵宁打发走,便能继续守住这秘密。
赵宁吃过早饭,力气也恢复了一些,能扶着凳子走几步,这也是洛颜所要求的,他想要尽快恢复身体,适当的锻炼必不可能,一直躺在床上,反而对病情有害无益。
洛生拎着食盒回家不久,医庐便开始忙碌,令赵宁吃惊的是,洛大夫看病速度极快,一般的小毛病她诊个脉,询问几句便能准确找到病因,并迅速开出药方和提出解决方法。
最令他吃惊的是,她看病竟然不收钱,大家只拿些吃的用的来抵诊金,她全部都接受,且决不会嫌少,甚至有些人空手而来,她也给看病,几个时辰下来,她不停的诊病开方,却连一粒碎银都没赚钱,只收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
待空闲时,赵宁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洛大夫,你看病怎的都不收银钱?这些东西我看对你也没什么大用,你为何要如此?”
洛颜淡笑:“这些东西怎么没用?你看这红薯,不是可以吃吗?这豆子,可以做豆腐,这布鞋改改洛生就能穿,都是有用的东西。”
“可这些根本不值钱啊!”
洛颜耸肩:“他们没有钱,可他们会生病,怎么办?”
赵宁沉默,对啊,他们是因为没有钱才这样的,可他们也是人,很普通的人,他们也会生病,怎么办呢?
他突然想起莫太医,父亲曾告诉他,莫太医便是这样一个人,在面对病患时,第一考虑是病患的病,而非对方有没有钱,莫太医绝不允许有病患在她眼前需要治疗时,而她毫无作为。
眼前的洛大夫,不就有着和莫太医一样的高贵品德么?
“像你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太可惜了,不如和我一起去京都吧,我可以在京都为你开一间医馆。
”赵宁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脱口而出道。
“不行,我们不去京都。”拎着食盒的洛生自门外走入,眼神不善的瞪着赵宁,仿佛赵宁犯下了滔天大罪。
洛生的态度很强硬,无论赵宁如何想要说服他,都只得一个否定。
洛生这样的态度令赵宁很不解,就连一直相信他的洛颜也生出疑惑,他为何如此反感京都?为何连听都不愿听到京都二字?
“哥,赵宁也是一番好意,不如我们听听他的想法。”洛颜劝道。
洛生黑着脸摇头:“不必,我们哪也不去。”
赵宁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洛大夫待在这种小地方,埋没她医术,也不肯去别的地方试试。”
洛生咬牙:“没有为什么,我们喜欢这里,愿意待在这里一辈子。”
赵宁看向洛颜,摇头道:“我看洛大夫的想法未必和你一样。”
洛生不看洛颜,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我说了算。”
赵宁无语,扭头朝洛颜道:“他一直这么霸道吗?”
洛颜摊手:“第一次看他这样。”
洛颜转身,一阵穿堂风灌入医庐,将她遮面的白纱吹落。
赵宁恰好看见这一幕,虽然洛颜很快便将白纱再次系好,可赵宁已经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的脸,非常清楚,那张脸,与他收藏在家里的一副画上的人儿一模一样。
“莫太医?”他脱口而出,朝着洛颜失口唤道。
洛颜很自然的应了一声,并回头看他,随即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叫她,淡声道:“你刚刚叫莫太医?”
赵宁惊得下巴几乎要掉地上,指着洛颜道:“你,你的脸,你——”
洛颜不明所以,疑道:“我的脸怎么了?”
赵宁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现在的心情,那种像见了鬼又不是见鬼
的心情。
“你,你有没有姐姐或妹妹?”赵宁问道。
洛颜摇头:“没有,洛生是我唯一的哥哥,再没有别的兄妹。”
“失散的也没有?”赵宁不死心,复问道。
洛颜失笑:“你究竟想问什么?”
赵宁正欲直说,这时又有人进来瞧病,他便住了嘴,坐在一旁边吃饭边打量着给人看病的洛颜。
病人一直不断,有老人头疼脑热的,有小孩风寒高热的,还有妇人怀孕不适的,一直忙活到傍晚。
赵宁这还没找着机会和洛颜说话,洛生便又拎着食盒来到医庐,扔下食盒拉了洛颜便走,看也没看赵宁一眼,将他视为空气。
“哥,你这是做什么?赵宁跟你那像没仇没怨吧。”
洛生哼了哼:“谁能知道明天的事,说不定明天我就和他结了仇怨。”
这样的强词夺理,洛颜也是第一次见,觉得有些奇怪:“哥,为什么赵宁一提到让我们去京都你就反应这么大?”
洛生脚步微顿,压下心里的不安,努力保持脸上的平静,道:“我没有反应大,只是就事论事,我早就说过,我喜欢这里的生活,不想离开,你不是也知道吗?”
洛颜停下脚步,看着洛生高大的身影道:“是你喜欢,不是我。”
洛生猛然转身,脸上现出不可置信:“颜儿,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不对吗?”
“如你所说,就事论事罢了,你做决定,什么时候问过我?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吗?”洛颜别过头,看着眼前被夕阳笼罩的风景,她看了整整三年,眼前的景色一如三年前,没有一点变化,可她不是一景一物,她是人,有血有肉有灵魂,她不可能一成不变。
“你想说什么?”洛生无比紧张的看着洛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