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念这段话我都感觉极其不自然,就好像在介绍别人一样。
随着我的话语,匍匐在地上的信徒们开始叩拜,并且行二指礼。
做完基本的礼仪后,所有人开始低头祷告,一开始这声音零散且细碎,但或许是氛围到位了,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起幸福的微笑。
他们的话语逐渐汇聚成一个统一的声音。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神明。”
信仰的力量逐渐汇聚。
由于这些信仰都是指向我的,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能量涌入我的身体,仿佛我现在是真正的神。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些犹豫。
留下他们,天启教派的势力就能为我所用,而且我可以长久的享用这份力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
而一旦将这些信徒毁灭,信仰的力量将不复存在,我什么都得不到。
我睁开了所有的眼睛,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头上的六只眼,加上手臂上的六只眼借助着此刻汇聚的信仰力量创造出了一个庞大而又真实的幻境。
而在这些幻境中,信徒的身份变成了那些血祭的祭品。
在幻境中,他们被我创造出来的虚幻信徒抓捕、诱骗、虐杀、然后分别填埋在树林中,山洞里,沼泽内……
这些画面不断的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着。
在这样恐怖的幻境中,台下的信徒们面露恐惧而扭曲的神色,有的甚至已经出现了变异失控的征兆。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于是我张口念出了一串来自比远古更远古的语言。
这是神灵才掌握的语言,光是听到就会对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通过仪式,这些语言的效果几乎翻倍。
台下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而我只是淡漠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一切与我无关。
在这一片炼狱一样的场景中,有信徒不甘心的挣扎着发问: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微微一笑,用所有人都能够听懂的语言告诉他们:
“因为我不是你们的神……”
就算我是伽利,伽利也不见得会有多重视这些信徒。
这是直到我吞噬了伽利的那一部分意识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神,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的存在。
我的视线移到莫君凡的位置,刚好他也在看我,而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从他的嘴型,我也大致知道了他说的内容。
“是你……”
我向他回以微笑,微微点头。
虽然曾经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但此刻我却没有什么情绪或者愧疚。
这也算是他作茧自缚。
说实话,自从我知道了神降的真相后,我就很讨厌“容器”这样的字眼。
一群莫名其妙的神,为了莫名其妙的目的强行规划别人的人生,还要强行占据别人的身体。
一想到这些,每每到了深夜,我就恨得牙痒痒。
不是想拿我做神降容器吗?
可我偏要寻一条出路。
此刻莫君凡已经变异得不成样子了,没过多久,他就彻底瘫成就一滩脓血。
而此刻的教堂早就没有了那些痛苦的哀嚎,有的只是一地各异的怪物尸体、内脏、以及血液……
望着这一地的狼藉,我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就这么结束了……
我垂下眼帘,打了一个响指,整个虚幻的祭场消失在虚无之中,连同着那些本该是真实的残骸,也随着幻境化为灰烬。
这也是虚幻的权柄之一,进入了镜中虚幻世界的东西,若是死物,则可以被我变成虚幻的东西。
我召出一面镜子,通过镜子回到了原本的教堂。
它看起来依旧洁白神圣且富丽堂皇,只不过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人气。
我回到自己常待的祝祷室,将自己锁在房间中。
倒不是因为惆怅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只不过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刚刚我有留意过莫君凡,他的能力和江望似乎有些类似,都是血肉相关的。
但我吞噬了伽利的能力之后,并没有获得血肉相关的能力,看样子,莫君凡的感染并不是来自伽利,至少可以说,不全是来自伽利。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之前江望说他是在教堂的废墟中初次感染的。
如果感染他的不是伽利,那就说明,他当时去的那个教堂还有别的存在。
而且能通过污染源来感染人类的,多半也是一个邪神级别的存在。
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江望去的那个教堂废墟和我现在所在的教堂并不完全算是同一个。
他去的是一个教堂只是天启教派弄出来的障眼法。
只不过,什么样的存在会让伽利都那么忌讳,要弄一个障眼法的教堂来混淆视听。
是“周天”吗?我在脑海里搜索着继承到的知识,但却没有更为详细的内容。
但从目前掌握的知识来说,大概率不是所谓的“周天”。
虽然我不理解,但凭借着过去的了解和伽利的意识感觉来看,“周天”应当不是什么邪神或者活物,更像是某种概念。
而“周天”作为概念应该是不会拥有污染源的。
但很明显,伽利忌惮的这位,祂也拥有污染源。
既然不是“周天”,那就大概率就是个伽利位格差不多的邪神了。
刚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名字——无眠胎母。
这也是从伽利的思维中获取到的内容。
紧接着,更多的信息浮现在脑子里。
“无眠胎母,名为拉。不眠不休繁育子嗣……”
紧接着,脑海里若隐若现的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我看不真切,不过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很敢看。
脑海里的信息告诉我,这又是一个邪神。
伽利还没有彻底解决就又蹦出一个胎母,没完没了的。
我微微皱眉,顿时感觉有些无力,即使现在我比以前强得多,但却有种压力比以前也大很多的感觉。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我现在也有自保之力。
吸收伽利的神力后,我算是清楚了一些事情。
邪神居住的地方和地球是有一道界限壁垒的。
而那些神想要降临到地球上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就是破开界限壁垒,从居住的地方穿越过来。
第二种就是神降仪式,将自己的力量和意识降临到神降容器中。
这两种方式的不同就是,破开界限壁垒需要邪神实力强大,这样才能破开壁垒。
而神降仪式则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就行了。
但是神降仪式有个很大的弊端。
因为人类的肉体终究是脆弱的,容器的体质承受不了强大的神力,所以邪神都只能传送一部分的神力,然后再不停的强化容器体质,慢慢的把实力给传送过来。
思考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一个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连我吞噬了伽利的神力这件事,也是伽利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锻炼我的体质?
可哪怕体质提升再怎么高,还是只能传送八成的神力。
尽管弊端那么多,但是绝大部分的神似乎都更偏向于用这种方式。
仅仅是界限壁垒实在太难打破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一声。
现在的我疑心重得就像是一个被整蛊多次的倒霉蛋,每一件事情我都担心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惊天阴谋。
叹了口气,我揉揉太阳穴,再次召唤出纸笔。
每当我没有思路的时候,总是喜欢画一些思维导图,这有助于我整理思路,还可以察觉到一些被我忽略的点。
我一边思考,一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词语。
伽利、拉、暗月……
这是我已知的几个邪神。
“伽利”掌握着虚幻相关的权柄,被我吸收了一部分神力之后,陷入了沉睡。
“暗月”就是天南市那个红白双月,目前暂时不知道祂掌管着什么样的权柄。
我微微回忆了一下那些新进来的知识。
“暗月,维斯珀……掌管黑暗与阴影……”
我轻轻念出脑子里相关的内容。
好吧……怪不得范不求能把那些冤魂变成雾灵。
而此刻我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看监控时,那些尸体在半夜莫名其妙消失了。
恐怕也是阴影的权柄。
神灵权柄与普通人类因为变异进化而解锁出来的能力不同,权柄相当于是神灵掌握着在某个领域的绝对力量,有了权柄便可以衍生出无数的技能。
但通过变异获得的能力则是神灵们溢出的力量转化出来的副产品,具体演化成什么样的能力得看污染源是来自哪位邪神,以及被感染者的主观能动性。
江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的能力就是改变血肉状态,但是他利用自己的创造力,将自己的血肉变换成不同的武器,供他在不同的情景使用,大大增强了适用性和灵活性。
而这个叫做“拉”的无眠胎母……莫非是掌管生育的?
盯着纸上的内容看了一会儿,我又写下几个字。
“壁垒”、“神降”。
为什么各大邪神都更倾向于选择神降呢……
就算是壁垒破不开,如果这些邪神联手的话,恐怕即使破不开,也是会有动静的。
但事实证明这些邪神压根就没有考虑破开壁垒。
要么是懒,要么……地球根本不是祂们的目标。
但如果真的是懒的话,神降不也很麻烦吗?怎么想都觉得是后者。
既然地球不是祂们的目标,那就只有……
想到这里,我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容器”。
当然,我并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能让这些邪神都对我有所青睐。
顶多就是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使得这些邪神对我有所图谋。
特殊的点……
很快,我想到了摩尔斯电码。
要说特殊的话,也就这个了,还有就是云雷纹。
似云雷纹能调动起来我本身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不是靠着任何感染或者其他邪神那里薅来的。
不过在吸收伽利意识后,我也清楚了一件事。
那些神恐怕很快就会有各种动作了。
我想,我得回调查局一趟。
反正现在天启教派也已经完美解决了,回去刚刚好。
这样重要的事情,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于是我起身进入镜子里的世界。
片刻后,新岩市某个服装店中的一面试衣镜忽然显现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形就是我,虽然我没有瞬移的能力,但是我可以跳跃于各种各种的镜面之中。
这也是虚幻权柄的一部分,先将自身虚幻化,进入镜子里,再投射到真实的世界,投射的瞬间恢复真实的状态就可以了。
通过这项能力,我可以瞬间来到别处。
可惜我只是吸收了一部分神力,所以我只能瞬间来到距离我五公里左右的地方。
而如果拥有完整的神力,那我可以瞬间穿越到一光年以外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发出了一道无奈的叹息。
“哎,看来伽利还是远远要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强大啊。”
伽利都这么强了,那其他神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一会,我便来到了调查局。
穿过那个废弃的厂房,我一路来到通往地底的入口,只不过,此刻的调查局大门紧锁着。
由于我的身份卡被安小薇他们给搜走了,所以我只好在门口按下了呼叫器。
可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我微微皱眉。
不对劲……
又摁了几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想了想,我干脆直接利用镜子跳跃到我自己的房间里。
之前没有直接跳跃回调查局是怕吓到他们,我还没想到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件事……
可此刻的调查局里边居然空无一人。
但是室内却并不像天南市一样乱糟糟的。
按理来说,调查局的人不会随意离开调查局的。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或者是总部下令了。
为了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我来到了局里的监控室。
可监控室里边的监控录像,却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没了监控录像的话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能去档案室找找了。
于是我又赶到了档案室。虽然没有权限卡,但好在还可以刷脸进入。
然而我看到却是档案室里边空荡荡的柜子,我的眉头深深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