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将领商量到了深夜, 也未能敲定下来如何出战,倒不是没有主意,而是两边主意不一致。弥鹰想要硬攻,反正他有大楚的援军,在数量上超过了弥恒,找到西戎边防薄弱的地方, 直接将大军□□去, 也有五分胜算。
但贺兰豫之不会拿自己国家的士兵去冒这个险, 让他们充作战场上的炮灰,虽然他没有明确说自己的意思,却也一直在反对弥鹰的计划,试图去找其他方法攻入西戎。
于是两边僵持不下, 弥鹰不想改变自己的战略, 他心里也想着, 既然有大楚的援军, 自然要物尽其用,他才不在乎汉人的死活。贺兰豫之也不会让步,却一时之间无法找到更好的方法, 大家争论不休, 两方的将领差点因为观点相悖而打起来, 也是看着弥鹰和贺兰豫之都在,才没动手。
到了后半夜, 弥鹰才开口说让大家都休息一下, 等到明天早上再做商议。
贺兰豫之这才回到主帐, 本以为邱白晨要睡了,因此轻手轻脚,他叫门口守卫不要说话,打开门,却看到邱白晨睁着眼睛看他。
“怎么还没睡?”贺兰豫之看着邱白晨,邱白晨打了个哈欠。
“睡过一觉了,想着你没回来就醒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吧。”邱白晨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锅子,用兽皮裹着两耳,端过来,放在矮桌上,他打开盖子,就有一股扑鼻的香气传来。
“晚上吃油太多的不好。”邱白晨说道,他睡觉之前想着要是贺兰豫之回来太晚肯定饿了,给他做点什么。这边天气冷,他就想做点热乎的,切了些牛羊肉,放上调料,加了很多油,煮了一锅类似于火锅的东西。
现在锅上飘着很厚的一层油,下面的汤还是滚烫的,邱白晨把油撇开,盛出肉来给贺兰豫之,自己也盛了一碗。肉香香辣辣的,也不算老,两个人都吃得十分过瘾。
吃晚饭,他们都出了一身汗,彻底暖和了起来。邱白晨非常喜欢戎国这边的牛羊肉和奶制品,因为养的多,所以这边的肉奶价格便宜,还好吃。
“以后从戎国这边换牛羊肉吧,真好吃呀。”邱白晨摸着肚子,贺兰豫之伸过手,也摸摸他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最近一直赶路,邱白晨虽然吃得多,但是并没有长肉,小腹也紧实了很多。
“现在也有做贸易。”贺兰豫之道,大楚的海上贸易发达,陆上贸易也不少。戎国所需要的茶叶和丝绸布匹都要和大楚交换,每年夏天的时候两国会互市,冬天冷,下了大雪可能封山,两边就是封闭的。
“我没吃到啊,我跟你说,我们那里古代一个皇帝有个妃子,长得特别好看,最喜欢吃荔枝,所以每年荔枝成熟的时候,皇帝都要派人用驿站的快马把荔枝运到京城,给她吃。”邱白晨旁敲侧击,贺兰豫之捏了捏他的肚子。
“敏王府钱很多的,不是紧急的时候驿马也能调用,你是想要人送什么?”贺兰豫之对于钱一直没有太大的概念,日常花用能用好的就用好的,不奢侈但是也不会委屈自己,邱白晨这样的小小要求,当然能满足。
“我想吃的多了。”邱白晨拍开贺兰豫之的手,没多一会儿又笑着滚到他怀里,过了会儿没动静了,贺兰豫之低头看,邱白晨已经睡着了。
贺兰豫之摸摸他头发,邱白晨真是活宝一样,他本来的焦躁情绪让他做的吃的和话语安抚下去。贺兰豫之平日里脾气不算好的,若是和弥鹰一言不合,生了气,做出点什么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他也很困了,就抱着邱白晨,一起睡了,第二日天都亮了才起来。
贺兰豫之醒过来的时候,一摸旁边是空的,邱白晨已经起了床。贺兰豫之揉揉还不是很清醒的脑袋,屋里的炭盆还在烧着,想来是早上已经有人重新添过木炭。
“王爷,您起来么?”徐凌这时候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问贺兰豫之,贺兰豫之没说话,点点头,徐凌就过来伺候他穿衣洗漱。
贺兰豫之收拾好,邱白晨就进来了,后面跟着个小兵,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大盆羊汤和一大盆的饼,那小兵端的有点颤颤巍巍的。
“吃点这个,暖和。”邱白晨一身凉气,特意凑到贺兰豫之身边冻冻他,自己也好暖和暖和,贺兰豫之捏了捏他的腰,邱白晨仿佛啥事都没有一样,往别处看。
那小兵放下了手里的托盘,邱白晨过去拿碗给贺兰豫之盛汤,最后给那小兵也盛了一碗。
“这是我昨天刚认识的,他叫林琼,昨天和我说,用天灯可以传讯,我说让他做百户长。”邱白晨说道,林琼低着头,也不敢接邱白晨给他的汤碗。
“徐凌,以后让他跟着你吧。”贺兰豫之道,他也没想到天灯还能传讯,林琼的脑子十分活络,让他留在徐凌身边历练一番,将来也许能有所成就。
“别客气,你看徐凌都不客气。”邱白晨指指正在喝汤吃饼的徐凌,徐凌嘴里还有东西,就没说话,但眼里都是控诉。林琼不小心笑了出来,也接过汤来喝了。
这羊汤是早上邱白晨做的,他以前就喜欢喝,所以和人家学过,做出来的羊汤鲜而不腥。他们吃的欢快,可能是因为羊汤太香了,招来了个不速之客。
弥鹰从外面进来,看到羊汤眼睛发光,也过来蹭了一碗吃。今天邱白晨煮的多,他直接教给了伙房的士兵怎么煮,现在大家都喝到了,不差弥鹰这一点。
弥鹰已经吃过了饭,结果还喝了三碗,吃了两个饼,看向邱白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如今天气还冷,若要是强攻,恐怕他们会利用地形将我们引入绝地。”贺兰豫之说道,这个时候戎国天寒地冻,今年下雪还不多,否则很多路封的更严重。
吃饱了的弥鹰没有昨日那样暴躁,他想了想。东西戎国边境他熟悉,西戎边境大多数的地方易守难攻,占据了好的地形,以一敌百也并不是难事。
“那就没办法打了么?”弥鹰看着贺兰豫之,贺兰豫之心里有一些想法,却觉得怎样都不对。他太过于小心谨慎,若是没有八成把握,就不愿出兵。
他也不着急回到京城,因此便僵持了下去。
“王爷,我们应该出兵了。”大军在东戎边境已经呆了两个月,就小打小闹地出兵几次,每次都是筋骨还没活动开,就撤了。五万大军,需要耗费的粮草极多,为了敌国这样消耗东西,京城里的各位大人都已经想要贺兰豫之赶快出战或者撤兵了。
“若尤大人有制胜之法,我们便出兵。”贺兰豫之说道,他看着朝中派来的监军尤林川,说道。尤林川是丞相手下的人,站在哪边很明显了。
“如今江南多雨,粮食收成可能要不好,王爷也要多考虑咱们大楚的百姓。”尤林川直接拿百姓压他,倒显得说是贺兰豫之一心为了东戎,简直要直接把王爷你是东戎的奸细把挂在了脸上。
贺兰豫之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出,既然监军能够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那么朝中未必没有这样的风声,不知道他们都在说自己什么坏话。
他冷冷看了一眼尤林川,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
留下尤林川气得半死。
邱白晨正在和大军一起操练,军队所练习的不是个人的武艺,而是团队的配合,什么样的阵型能够克敌制胜,都需要反复练习,还要根据敌人的特点来灵活应对。
不过邱白晨就是觉得阵型练习很有意思,就一直在学习,也跟着练练拳脚,跑两圈,这段时间他天天吃牛羊肉,又锻炼,腹肌都要出来了,十分有成就感。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贺兰豫之不管尤林川如何说,目前仍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军队每日操练,又过去几日,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
贺兰云之死了。
贺兰豫之想要去看贺兰云之到底是怎么死的,却被弥鹰拦住,死活不让看。本来大楚派兵来帮着东戎,就是为了带回贺兰云之,却没想到,还未做什么,贺兰云之这个筹码就一命呜呼了。
“既然他死了,大楚也不再奉陪了。”贺兰豫之没能要到贺兰云之的尸体,便带兵撤退,返回大楚。弥鹰做贼心虚,本还想着留下贺兰云之的尸体,好和大楚再要东西,却没想到贺兰豫之竟然直接走了。
筹码没了,弥鹰也无心再去攻打西戎,贺兰豫之走之后,他也带领着大军离开了边关,东戎守卫变得薄弱,于是,西戎也出兵了。
西戎大军浩浩荡荡地打进了东戎,绕过东戎大军,直逼东戎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