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文又住回了江城监狱。
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陈宇让人在监狱里给陆昭文弄了个单间,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每日三餐皆有专人送,还有专人在外看管。
陆昭文上回被白凤轩打得有些惨,如今还养着伤。
军医官刚替他检查了身体出来,就在门口遇到了沈怀景。
“他怎么样?”沈怀景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不过,骨折的地方,还得养段时间。”
“麻烦舅舅了。”
“不麻烦。我先走了。”
军医官话不多,背着医药箱先行离开。
沈怀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进去。
陆昭文刚躺下,听到动静回头,沈怀景已经到了跟前。
“怀景......”陆昭文想起来。
“躺着吧,我问几句就走。”
陆昭文看着沈怀景。
这些日子,他都在等着沈怀景和白凤轩如何处置他。
他甚至都想过,沈怀景会杀了他。
所以,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他确实该死。
他也哭过,也被噩梦吓得不敢合眼。
最后,他想明白了,欠了的都得还。
不管是还命,还是还别的。
若是死了,那也是解脱,至少,他能到地下去跟妻子认错,跟岳父认错。
“听说,你跟刘治在省城还有几间铺子?”
陆昭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怀景,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老实说,我自己都把这事给忘了。我被抓了之后,刘治让人带了信给我。他让我别提省城铺子的事,说沈家如今被查抄了,要是连累省城那边的铺子,以后我出去,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当时也是想......”
陆昭文有点说不下去。
他知道沈怀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恨他自私,恨他小人,恨他不要脸。
“我想着,小元还小,你姐姐也......”
“我说过,不要提小元,你也更没资格提姐姐。姐姐为了你才死的。陆昭文,你想没想过,姐姐在被你的好兄弟刘治给糟蹋之后,刘治还告诉了她,你如何与他联手,如何抢沈家在省城的生意,如何讨厌你的岳父,如何处心积虑想谋了沈家的财产?”
陆昭文听到这话,瞬间瞳孔放大。
他惊讶,他更害怕。
刘治要真是那样,他的妻子决定结束自己生命之前,得是多难受。
不只身体难受,心也一样千疮百孔。
“不......不会的,刘治他......”
陆昭文断然不敢相信会是那样的可能。
“刘治不会那般对姐姐说吗?”沈怀景轻笑,“刘治就是个烂人,你当他是什么好人吗?当初他就想娶姐姐,是父亲不同意。你什么都不知道,还......”
沈怀景有点说不下去。
他太为姐姐难过了。
姐姐那么好的,凭什么就被这么两个烂人给糟蹋,给伤害。
这一刻,他心里又升腾起杀了陆昭文的想法。
但是,他忍住了。
“怀景,我该死,我该死。”陆昭文又甩了自己两巴掌,痛哭流涕。
“我对不起你姐姐,也对不起父亲,我......”陆昭文突然一头撞到了墙上。
好在是这墙壁软包了一层,撞不死人。
不得不说,陈宇办事,很细心,也很尽心。
既然白凤轩说了不能让陆昭文死了,陈力也是把可能导致陆昭文死的地方都给想到了。
“姐夫,别跟我演这么一出,我不喜欢这种戏码。你确实该死,但不是现在。你得赎罪,活着赎罪,为姐姐,为父亲,还有整个沈家。省城的铺子,我会接管,但我希望,你最好没有事再瞒着我。”
陆昭文哭起来,头就那样靠在墙上,“怀景,你杀了我吧,让我给你姐姐偿命!”
“你以为我不想?”沈怀景轻哼。
他走到床边,坐下来,一把揪过陆昭文的衣领,逼着他与自己对视,“姐夫,好好活着,再有寻死的念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所以,你最好别逼我。我现在的脾气不是太好......”
如果目光能杀人,沈怀景大概已经把陆昭文千刀万剐了。
“现在想想,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陆昭文此刻泪流满面,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要把牢底坐穿了。
小舅子不会放他出去,而且,就算他能出去,好像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了。
“四方银行里的钱,是当初我与土匪做生意的赚的钱。我也知道,跟土匪的生意,不是长久之计,早晚得让人发现。所以,想去广州那边做买卖,然后带着你姐跟小元一起过去。所以,先后两次,我跟父亲找了理由,去了广州那边。还买了房子了铺子,本来想过了年就过去的,哪知道......”
“省城的几家铺子,都是我在管理,刘治只分红。但我出了事,刘治后来也......我也不知道省城如今的情况。我那份包裹里的印信,你拿着去省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能把铺子收回来。至于广州的房子和铺子,一应的凭据都在四方银行的保险柜里。”
陆昭文这回倒是没什么保留,把所有的买卖上的事都告诉了沈怀景。
广州的房子和铺子,沈怀景上次拿着票据去四方银行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了。
他也猜到陆昭文是要在那边做生意,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清楚,这是他父亲的意思,还是陆昭文自己的想法,但房子和铺子都落在陆昭文的名下。如今,这些都交给了在广州的李管家管理。
沈怀景离开监狱之后,去了一趟邮局,给在省城的方瑜挂了个电话。
方瑜接完了沈怀景的电话,看着坐在对面跟个讨债鬼一样的齐荣,不太待见地道:“伤口包扎好了,就赶紧滚,别在我这里碍眼。”
齐荣的手臂上包着纱布。
“你跟那小子,是不是睡过了?”
“你他娘的有病吧?老娘跟谁睡,有你什么事?”
“你跟我睡了,就不能跟别人睡。”
“你算老几?”
方瑜抓起办公桌上的烟,点了一支。
抽了一口之后,垂目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齐荣,“你上窑子里睡了姑娘,也不让人家姑娘再接客了?”
“你又不是窑子里的姑娘。”
方瑜居然无法反驳。
“齐荣,你抽的什么风?你知道你打的那人谁吗?”
“我管他是谁,他敢打你的主意,我就得剁了他。”
齐荣那副不要脸,又土匪的模样,还别说,方瑜真有点喜欢。
但是,不能惯着这土匪。
“去,你去剁了他。看看是他老子把你大卸八块,让你一块尸骨都走不出省城,还是你能剁了他。你还真当这里是江城,是你们少帅的地盘,你怎么闹腾,没人敢把你怎么样?这里是省城,能弄死你的人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