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景刚回沈宅,就被叫去了白凤轩的书房。
他想着,八成也是组建政府这事。
书房里只有白凤轩,懒懒地靠在窗边,手里还拿了本《三国演义》的画本,微闭着眼,像是正打盹。
沈怀景轻轻拿过那画本来翻了几页,耳边就传来白凤轩的声音,“回来了。”
“嗯。”
沈怀景的目光落到白凤轩脸上,四目相交,之前在这屋子里热烈亲吻的画面同时闪过他们的脑海。
有一种莫名的尴尬,让二人同时转移了目光。
沈怀景把那画本放下,手有点不安分地捏着衣服。
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有些暖洋洋的。
白凤轩没说话,沈怀景也没有开口,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大概过了好几分钟。
“你......”
“你......”
几乎是异口同声,然后在听到对方出口后,又都闭了嘴。
白凤轩端了茶杯喝水,像是渴极了,沈怀景也觉得口干,但他没有茶,只得道:“少帅找我,是因为组建政府这件事吧?”
白凤轩点点头,然后放下茶杯,“你怎么看?”
“这是白家军的大事,我不太懂这些。少帅可与二爷和王爷商量。”
白凤轩不太喜欢他这种态度,好像没把自己当白家军的人一样。
不是,是没把自己当他白凤轩的人。
反正,白凤轩就是分分钟都要拧巴自己。
“我与二叔和叔父商量过了,但想听听你的意见。你随便说,就算是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沈怀景看着白凤轩,从前,他们也没有聊过这方面的事,所以他不清楚白凤轩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但刚才在罗天逸那里,倒是清楚了罗天逸的想法,也顺便知道了陈力极力反对这件事。
有不同的声音是好事,那样能从不同的方面去看问题。
“少帅现在应该是为钱的事头疼。白家军这回折损不少,花钱的地方多。既然为的是钱,那就解决钱的问题。至于是不是要组建政府,可以慢慢来。”
“那你就说说怎么解决钱的问题。”
白凤轩的目光一直在沈怀景脸上,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但伤痕还是很明显。
是他拿杯子砸的,当时流了很多血,一定很疼的。
他可真是混蛋,居然伤了小兔子。
“我们与刘沣的合作,其实是可以复制的。在白家军的辖区有矿山,而且是很值钱的钨砂矿。
大帅,这可是一座金山。钨砂矿不管是卖出去,还是日后作为我们的兵工厂自己用,在如今这个战乱的时代,都没有理由让钨砂矿落在私人手里。
至少,军队应该参股。合作的方式可以参考兵工厂。”
“所以,你是让我明抢。”
沈怀景笑了笑,“大帅,钨砂矿在我们的辖区,受我们军队的保护,我们收些好处,不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钨砂本就用于制造枪械弹药,总不能让这些东西卖出去,让人家造了枪炮再来打咱们吧?
就算要卖,那也得是我们说了卖给谁,卖什么样的价钱,而不是他们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那你可知道,这钨砂矿也有周家的份额。”白凤轩问道。
“知道。我不只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当初这钨砂矿开采的时候,我父亲也入了股。只是不知道后来因为什么,父亲退出来了。但不管钨砂矿有哪些人参股,至少得有白家军在里头。”
“你倒是与二叔的想法不谋而合。”白凤轩换了个姿势靠着,大概是觉得太阳一直照在脸上,有些刺眼睛,害他都不能好好看小兔子了。
“二爷见多识广,又经过很多大事的。我的想法可能还是太单薄了些,毕竟这件事做起来,会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二爷一定比我思虑更周详。”
白凤轩的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他回想起昨天亲吻那柔软唇瓣的触感,下意识地喉结滚动。
他想亲眼前这个人,可是,他又纠结自己真的站不起来怎么办。
江太医下午给他扎针的时候,他又问自己到底能不能站起来,江太医只说不急。
他如何能不急。
真要是判了他死刑,好多事,他也就不折腾了。
就算是眼前的人,他也不强求。
对方愿意在他身边待一天,那就算一天。若是哪天想离开他了,他也不拦着。
可是,如果还能站起来,他的很多想法都会不同。
不只眼前的人,还有白家军的事。
“少帅,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沈怀景见他看自己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怕这个男人钻牛角尖,他怕他又胡思乱想,只苦着自己。
“嗯。”
“刚才我见你看这画本,”沈怀景拿了画本在手里,“汉末风云,群雄逐鹿,就跟如今的军阀混战差不多。少帅是想做军阀,还是想做诸侯?”
“有差别吗?”
“当然有。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他们在名义上都还是认汉室的。所以,十八路诸侯讨的也是汉家之贼,至少明面上是正义的。
如今的军阀混战,其实是各自为政,不断组建新政府,但新政府又很快被推翻。从前,白家军的势力尚弱,地盘也不够大,不足以跟各方论输赢。
但现在不一样,收了胡老三的残部,把胡家军也收归麾下,如今的白家军足以让远在省城的第九军胆寒。你若是军阀,你就是出头鸟,谁都想吃掉你。但你若是诸侯,各方都会想拉拢你......”
沈怀景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白凤轩听得也很认真。
他的小兔子懂的东西很多,那么漂亮,那么亮眼。
这样的小兔子,他就算是站不起来,恐怕也很难放手。
可是,小兔子会委屈的。
想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的,但现在,他连站起来都办不到。
微微捏紧的拳头表达着他此刻内心的痛苦与纠结。
沈怀景停了下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拳头,“我以后,都不离开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白凤轩身子一颤,他难掩心头的激荡,却装作很是嫌弃地扒开了沈怀景的手,“沈少爷出去一趟,回来倒是越发会哄人了。到底跟谁学的?”
“跟一个男人学的。”沈怀景笑道。
“男人?什么男人?”白凤轩脑子里闪过的是揽月阁的男人,那里边的男人女人哄人的本事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