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轩回来得晚,大概是半夜了。
但白凤轩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谢小楼。
沈怀景原本也没有睡下,听到楼下的动静,便起来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谢小楼和齐荣扶着白凤轩往隔壁的房间去。
大半夜,两个男人四目相对,而白凤轩则一身酒气,手臂揽着谢小楼,身边虽跟了齐荣扶着,但白凤轩却没有要放开谢小楼的意思。
“沈少爷还没睡呀?”白凤轩眯缝着眼睛问了一句。
“谢老板,麻烦你了,我一会儿让人送你回去,团长就交给我吧。”齐荣见状忙道。
“好。”
谢小楼原本揽着白凤轩的腰,刚一松手,就被白凤轩给揽到怀里,紧紧抱着,但眼睛却盯着沈怀景。
“走什么走,说好留下过夜的。”
齐荣在旁边替他捏了把汗,心想着,我的团长啊,咱们别这时候作妖,沈少爷看着呢。你这样已经是说不清楚了,还让谢老板留下来过夜,你就那么想不开吗?
要留谢老板过夜,你也别回来呀,外面哪里不能找个地方。
“好,我不走!”谢小楼温柔答道。
“真乖!”
他笑着摸了摸谢小楼的脸,然后迈步进了屋里。
沈怀景冷眼看着,一句话没说。
等他们三人进屋之后,沈怀景也进了屋,关了门,然后放下披着的外套,上了床。
被窝还是温热的,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隔壁会有点声音传过来,听得不清,他缓缓闭上眼。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外面有人敲门,沈怀景问了一句:“谁呀?”
“沈少爷,我是齐荣,我现在送谢老板回去。要是团长这边闹腾,麻烦你帮忙看着点。”
沈怀景没应声。
齐荣也没再说话。
夜,又静悄悄的。
屋子里有些暗,今晚没有月亮。
他有些想小元了。虽然才离开白云寨没有多久,但这期间真的发生了好些事。
幸好没让小元回江城,若是小元在江城......
想着小元,想着家里的事,本来就没睡意,这会儿就越发清醒了。
回到江城两个多月了,什么事都没有干成。
他该怎么办?
路要怎么走?
原本在白云寨想清楚的一步步计划,如今都因为陆昭文变成了活死人,彻底瓦解。
这时候的沈怀景实在太茫然了。父亲死了,姐姐死了,姐夫也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他呢,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身在重重迷雾中,却又被事事裹挟着,不断往前走,却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听到隔壁‘咚’的一声,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来,想下床去看看。
但是,他的动作又停住了,那个狗男人喝多了,摔着了,磕着了,关他什么事,就是活该。
他正想躺下,却又一想,白凤轩喝多了,没准儿是个机会,正好可以问一问他想知道的一些事。
于是,沈怀景赶紧穿了衣服起来,去了隔壁。
白凤轩躺在地上,刚才‘咚’的那一声,大概是从床上摔下来的。
想扶地上的人起来,才发现喝醉了的人真的重得要死,无论是拉也好,拽也好,地上的人就跟没骨头一样,一团烂泥,连个支撑都没有。
沈怀景力气不够,拍了拍白凤轩的脸,“起来,床上去睡,地上凉。”
白凤轩微微推了他一下,也没睁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别碰我!我媳妇才能碰,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怀景听得不真,只听清楚前面三个字,“你就睡地上,冻死算了。”
他正要放手,却突然被人反手拽住,沈怀景看着仍旧闭着眼睛的白凤轩,心想,这家伙不会是装的吧,根本没喝醉。
他不知道白凤轩酒量如何,上一回白凤轩喝醉,还是八年前了。
但那时候都是孩子,跟如今自然不同。
“白凤轩,赶紧起来,少给我装。”
沈怀景的口气不太好。
他就不该过来看,这家伙装醉,指不定一会借酒装疯,还得是自己吃亏。
他想扒开白凤轩的手,白凤轩却一把拉他入怀,他本来就蹲着,重心不稳,就此扑在了白凤轩身上。
这时候,白凤轩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沈怀景想起来,但白凤轩却抱得很紧,“媳妇,别生气......不高兴了,就拿我出气。来,打我......”
他拉着沈怀景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耳光打得很响亮。
沈怀景不知道他脸疼不疼,反正打这么几下,他的手疼了。
“出气了吗?”他的目光显得有点呆滞,像是没睡醒,又像是梦游的样子,眼里没有神。
真醉了?
还是装得实在太像?
沈怀景一时间也无法判断。
“没有。”他答道。
“那,再打。”他拉了沈怀景的手要再打自己耳光,沈怀景赶紧道:“手疼!”
“媳妇手疼,我吹吹......”
这么呆萌的白凤轩看得沈怀景表情都怪异了。
到底是他做梦呢,还是白凤轩真的醉傻了。
看他握着自己的手,小心地吹着,像是怕弄疼了一样。吹到最后,还亲了亲手心,沈怀景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想缩回手来,却被他紧紧拽住。
“媳妇,上次,你喜不喜欢?”
沈怀景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一只手撑在地板上。
地板有些凉,但他要不这样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得压在白凤轩身上了。
“你先松手,让我起来。”沈怀景答非所问。
“媳妇,你先回答我,你喜不喜欢?我觉得,你是喜欢的,你那天晚上特别好看,耳朵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媳妇也很热情......”
如果说现在沈怀景还不知道白凤轩说的是什么,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傻瓜蛋了。
脸,一下子就发烫了,因为脑子里迅速闪过那晚的情景。
但与此同时,让他更窘的是,白凤轩好像抵着他了。
不是说,喝醉酒的人都不行的吗?
这他娘的是怎么个情况。
这个狗男人,就是装的。
他冷冷道:“白凤轩,松开,让我起来!别以为装醉我不知道,赶紧的......”
说着,他挣扎着要起来,白凤轩突然哭了。
原本挣扎着的身子,一下子顿住。
他还哭,他哭个屁呀。
他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