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秦锦蔓站起身来。
她倏然将自己手中的折扇收起，冷了脸，尽量放粗了声音：“爷来着里是寻乐子，不是来看脸色的。”
说话间，她的眼神在那女子的脸上带过，果然，还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随意走了两步，秦锦蔓抬手，用折扇抬起那女子的下巴。
“奴家名唤桃娘。”女子撇过脸去，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对秦锦蔓这样轻佻的行径很是嫌弃。
这般举动倒是让秦锦蔓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她轻笑了一声，转头同林姨娘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姨娘会意，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了过来。
“我瞧着她就不错，应当能让我么满意。”她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似是得逞了什么一般。
站在近处的几个姑娘被这冷脸的“公子”现下的表情吓住了，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猜想着，这两个公子看样子是只要挑一个姑娘，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桃娘也是一愣，她来不过是听了管事的话，来撑撑场面罢了，怎么听这人的意思是要她……
“我不行！”当下，她便着了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就不行？”秦锦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虽然同为女子，在力量上她不一定能比得过桃娘，可她用了巧劲，锁住了桃娘的手劲，自然使得她有了挣脱不开的错觉。
林姨娘只冷冷看了桃娘一眼，便转过身去：“其他人
现在可以走了。”
其他小姑娘光看到秦锦蔓如今冷下来的眼神便害怕万分，哪里还有什么胆子留下，这两位公子看着穿着华丽，没想到竟有些特殊癖好！
方才她们怎么鱼贯而入的，现下便是怎么争抢着出去。
“我不要！叫管事！叫管事来！”桃娘一边挣扎，一边朝着那些逃出去的姑娘大喊着。
可偏生没有谁搭理她，甚至最后离开的那个还贴心得关上了门。
秦锦蔓早就料到了，一个敢对客人都这般冷脸相对的女子，平日里定然傲慢。
女人多的地方便容易生出妒忌，她又是一副孤傲模样，到最后，不会有人帮她，反倒是有更多人想把她推入深渊。
门被关上的那个瞬间，桃娘眼神中的冷傲便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绝望与恐惧。
秦锦蔓同林姨娘两人一来就选了最偏僻静谧的包间，先前又调离了管事，现下这房中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亦不会有人来管。
不停挣扎着：“我是有恩主的，他身份尊贵，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快放开我！”
“恩主？”林姨娘微微抬起下巴，那张清冷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你也知你只是个供人赏乐的玩意罢了，一个玩物，谁又会真正在意呢？”
这话，本事秦锦蔓打算说的，可如今在林姨娘口中说出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转头看了姨娘一眼，秦锦蔓松开手上的动作。
玩物么？林姨娘现在是在说桃娘，还
是在说她自己？
这句话一下子击溃了桃娘，她软着身子停下了挣扎，缓缓坐到地上。
是啊，这梨香院里那么多的姑娘，与她容貌相当的，性子相仿的，还有才艺相似的大有人在。
沦落至此，她便是遇到了那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桃娘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那人说过，最喜她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最喜她身在这风月之地却还保持清白的气节。
可她哪有什么气节？从一开始，她便是梨香院的一个玩意罢了。
也不过就是院里想将她卖个更高的价钱才捧她护她。
她清冷，她高傲，只是想让人觉得她不好欺负，也是想让那些前来挑选姑娘的客人觉她无理让她退下，可偏生，今日遇到了这两个。
“无趣。”秦锦蔓松开手，走回原本的位置坐下。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还以为你会多高洁，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真是无趣得紧。”
“公子哪里能懂我这种人的无奈？”桃娘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如您所说，我不过是个玩意罢了，今日之后，想必那恩客便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秦术的性子林姨娘是最了解的，他最是喜欢往这风尘场所钻，可偏又要找这淤泥中未被污染的小白莲。
也正是如此，当初的曾氏不就是这样入了秦术的眼？
“那你可只那恩客是什么身份？”林姨娘轻叹了口气。
给桃娘倒了杯水递过去，她
的面容倒是放得柔和了些。
“他让我唤他秦郎，我只知道他是朝中的人物，应当还有个不小的官位，可具体的，还真是不清楚。”秦术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出入这种场合自然是要谨慎一些的。
秦锦蔓不语，与林姨娘交换了眼神，果然，这便是秦术不顾朝中弹劾奏章置疑要来这风月场所的原因！
她又抬眼看着桃娘，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样子，这桃娘也不比她大几岁，可这浑身上下的韵味却十足，再瞧她方才进来时还抱着一架琵琶便可知她应当是有些才艺在身上的。
冷傲时若傲雪红梅，受惊时又若娇嫩春樱，如今带着淡淡的忧思与无奈，反似空谷幽兰般有了些超脱之感。
不错，这女子若是入了相府，定能叫曾氏好好吃上一壶。
最关键的是，她很了解秦术！
出身这种地方的女子，要说没有心机，那是万万不可能，只看她能将秦术勾得时时往这里来便能明白一二。
敲打够了，秦锦蔓便轻笑了一下：“你若是想离开这里，我们倒是可以帮你。”
将嗓子放松，露出原本的声音，桃娘便一下子明白过来，眼前这两位俏公子原是女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比起方才秦锦蔓抓住她时的慌乱，桃娘现下更多的是震惊。
她在梨香院这么长时间，竟也没分辨出这两人真实的身份！
“我们是来同你谈交易的人。”抬手朝着自己身边的椅子做了个“请
”的姿势。
等桃娘坐定，她才将一杯新倒好的茶水推到她面前：“你想离开这里么？”
桃娘眸子一凝。
“自然是想的，哪里有人不想要离开这种地方，哪个女人希望自己一辈子在这地方，供人赏乐，没个自由身，又哪里会想要在这里找到自己的未来。”
说着声泪俱下。
林氏清冷的眸子看了一眼秦锦蔓，随即点了点头。
这人的求上进欲望太强烈，适合她们要找的人选。
只有希望和野心，才能让一个人不断向上攀爬。
这样的人，才有可控性。
也最能有弱点可拿捏。
“若是我说，能给你机会，让你出去，还让你登临高处，你会如何珍惜？”
秦锦蔓这话音刚落，她立刻急促的回应。
“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我会为你马首是瞻，会让你们知道我真的很有用处，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倒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满意的点点头。
“倒是不用你为我们马首是瞻，而是让你知道，什么人救你于水深火热，给了你一个好的未来，谁应该是你真正的敌人。”
桃娘一听，立刻点头。
“奴家知晓。”
秦锦蔓点头，“行吧，那听我话，照着做。”
她悄声细语在她耳边，说完之后，桃娘无比震惊。
“你……你这是……”
一双美眸看着她不可置信。
“放心，我是来带你进安乐窝的，以后有你好日子。”她摇着扇子浅笑，脸上闪着算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