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的秦锦芝看见秦锦蔓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咬牙狠狠打落她的手,秦锦蔓养了几日,好不容易皮肤白了些,这一巴掌下去顿时红了起来。
秦锦蔓蹙眉,眼中立刻萦绕起雾气,她不想哭,这可副身子骨太脆弱,这一巴掌打的是真疼。
老夫人瞧着秦锦芝如此不知礼数,气道:“来人,把三小姐带回去,让嬷嬷好好管教,今日不许给她送膳,愈发没规矩了!”
“祖母,妹妹年纪尚小,想必也不是有心,祖母就别怪她了。”秦锦蔓忍着泪,替秦锦芝分辨,“若是妹妹想要这门亲事,我给她便是,我不跟妹妹抢。”
“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老夫人叹口气,在她的搀扶下重新坐下,“这亲事是说给便给的?那可是十四王爷,他既然亲口说满意,那便定下了你,再换个人过去,日后皇家脸面放哪儿?”
“锦蔓明白,可是……”她咬着唇看向眼神恶毒的秦锦芝,面上的脂粉被泪水冲洗斑驳,人不人鬼不鬼。
秦锦蔓默默闭上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还不把人带下去?”老夫人冷脸看了一眼秦锦芝,心里愈发烦躁,她叹息道:“你也下去吧。”
“是,锦蔓告退。”
被嬷嬷强行带走的秦锦芝一路哭闹不休,迎面撞见来请安的秦锦绣,极淡的一抹眼神落在秦锦芝身上,轻嗤一声。
秦锦绣说道:“先放开她,我有话同她
说。”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对秦锦绣的话言听计从,将秦锦芝松开,退到一旁侯着。
跌坐在地的秦锦芝只看见裙面精美的苏绣,缓缓抬眸向上看,秦锦绣心疼怜惜的望着自己,伸出手拉起她。
“我的好妹妹,你怎如此着急,万事都需从长计议,我知晓你对王爷心意,你放心,我会助你。”
她语气温柔,一点点诱哄秦锦芝上钩,压低了嗓音,轻言细语,“王爷会娶一个不守妇道的放荡女子吗?奇耻大辱,哪个男的能忍?”
“你!”她的话如一记闷雷,惊得秦锦芝措手不及,可她说的没错。
秦锦芝将她的话深深印在心里,却没有细想秦锦绣怎会那么清楚她的事。
远远的,秦锦蔓倚在桃树边,静静地看着两人。
或许是视线太过明显灼热,秦锦绣猛的朝她看来,露出惊讶的神情,又想想距离太远,她也听不见自己的话,又放下心来。
天黑月明,王嬷嬷将点心搁在案上,一双浑浊的眼滴溜溜乱转,她将蜡烛点燃几支,笑的脸上皱纹梗起。
她说:“二小姐,您晚膳没吃多少,老奴拿了些点心过来,先用了再看书吧。”
秦锦蔓放下医书盯着王嬷嬷看了许久,她如此好心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好啊。”她弯起嘴角,捏起一块桃酥正要送入口中,王嬷嬷紧紧盯着她,一颗心随之提起,双腿有些发软。
就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吃进去了。
秦锦
蔓突然将点心推到她面前,笑盈盈的说道:“嬷嬷那么看我,莫非馋了?您先吃。”
“这不合规矩。”王嬷嬷连连摇头拒绝,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抗拒。这里面加了什么,她清楚的很,她可不敢吃。
“我命令你吃。”秦锦蔓唇边笑意尽失,将桃酥丢在王嬷嬷脚边,冷眼睨她。
秦锦蔓闲暇以待,不急不慢的倒了杯茶,与点心放在一起。
蜡烛发出炸裂的一声,王嬷嬷吓得身子一抖,故作镇定的捏起一块马蹄糕,犹犹豫豫,不知如何下口。
秦锦蔓笑着问:“为何不吃?不合胃口?”
“老奴……”
她冷哼一声,拔下发间的银簪刺入点心中,簪头立刻变黑,王嬷嬷吓得后退几步,身子瘫软跪在地上。
马蹄糕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在秦锦蔓脚边停下。
绣鞋踩着马蹄糕,一点点研磨,声音冷漠,“既然你不听我话,不肯吃这点心,那我就让祖母命你吃。”
“二小姐饶过老奴吧,二小姐!”惊慌失措之下,王嬷嬷只能恳求,脑袋重重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她哭诉道:“药是三小姐交给老奴的,这药毒性不大,只是吃了以后会浑身发热长红疹,浑身奇痒无比。”
“是吗?”闻言秦锦蔓捏起一块点心,突然塞入口中。
王嬷嬷震惊的看着她,双唇嗫嚅了半天也没发出一个字来。
半个时辰后,老夫人得知秦锦蔓出事,立即赶了过来,郎中正诊完脉,开了方子
交给丫鬟。
青纱帐后,秦锦蔓紧闭双眼,一身冷汗,裸露在外的皮肤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疹,老夫人走近一看,被她脸上的红疹吓了一跳。
这张脸就算好了,多多少少也会留下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厉声质问:“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二小姐可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怎会突然起了疹子?”
一名模样稚嫩的小丫鬟颤颤巍巍的抬头,“回,回老夫人的话,二小姐吃了王嬷嬷送来的点心后就不舒服了。”
王嬷嬷低着头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替自己分辨。
她总不能说自己告诉秦锦蔓点心里有毒,可秦锦蔓却还是吃了下去,于情于理,她都脱不了关系。
“疼,好疼!”绣床上突然发出凄惨的叫声,紫衣假惺惺的抓着秦锦蔓的手,哭哭啼啼,吵的人头疼。
她说:“二小姐,您可不能抓,要是留了疤可了不得。”
老夫人听的心浮气躁,看向郎中,“劳烦郎中瞧瞧这点心里是何物,可有法子解,更重要的便是我这孙女的脸,绝对不能留疤。”
郎中一一应下,拿出银针刺入糕点中,又细细闻了闻,“好在二小姐所食不多,中毒不深,还有得解,至于这脸……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
老夫人心里一沉,“有劳。”
尽力而为,也就是没办法了。
好不容易调教出来,却没派上用场,实在可惜。
秦术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曾氏同他一起前来,立即前去
查看秦锦蔓的情况,她忍着胃里的翻腾与嘴边的笑意,捏着手帕拭泪。
她痛心道:“锦蔓这脸怕是好不了了。”
来时,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已向秦术讲述事情经过,他一脚踹在王嬷嬷心口,示意小厮掰开她的嘴。
王嬷嬷惊恐的摇着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小厮没搭理她,直接将糕点塞入她嘴里。
“咳咳咳……老夫人,老爷,老奴有话要说!”王嬷嬷费力的咽下卡在嗓间的糕点,“老奴也是受人指使,并非存心陷害二小姐!”
“说下去。”老夫人不喜后院起火,这些腌臜手段用到自家人面前了,真是可笑。
“是三小姐,三小姐拿老奴的家人威胁,老奴只好答应,做出这种下作事来,可老奴真的不知这药如此厉害,只当是些巴豆粉而已。”王嬷嬷一路膝行至老夫人脚边,不断磕头求饶。
方才还是震怒的秦术听见秦锦芝的名字突然冷静下来,皱眉,神色不明,说到底他还是偏袒秦锦芝更多些。
可眼下秦锦蔓与孟成岐订下亲事,眼下毁容,这就不同了。
老夫人睨着秦术,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她哼了一声,“你要记得王爷中意的是锦蔓,眼下出了问题,秦家无人能独善其身。”
“儿子知道。”
“你若是知道,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老夫人面无表情的怼道。
曾氏安抚道:“母亲莫担心,妾身会好好教导锦芝,再去宫中请太医好好替锦蔓医治。”